第十八章 夜晚
夜幕降临，练武场的篝火把丹炉改造成的舞台照得通红。
内门弟子们踩着火星子扭成一团，宽大的道袍甩得像被风吹翻的菜叶子。
不知谁起的头，一群人抱着扫帚当琵琶，对着月亮扯着嗓子吼："用气之道 有梦幻诶～似有 似无 藏真经嘞～欧嘞嘿～"
"停！停！"牧乘风举着锅铲从人堆里钻出来，额角还沾着炉灰，"左脚先踏风随步！右手施聚气灵诀——包毅！你敲的是丧钟吗？"
包毅抱着破锣委屈眨眼，蓝发被火星燎得卷成羊毛卷："三师兄，这锣是上次丹房爆炸崩缺的......"
话音未落，身后敲鼓的弟子手滑，鼓槌砸在丹炉边缘，迸出的火星差点点燃前排一位金丹老修士的胡子。
全场唯一能看的苏鱼鱼踮着脚尖旋转，水袖扫过篝火时竟真凝出几朵灵气莲花。
萧云琼明明目不斜视地扒拉着米饭，筷子却悄悄戳起块红烧肉，趁人不注意往舞台方向偷瞄，嘴角刚扬起就立刻绷成直线，用袖子掩着咳嗽："咳、跳得什么玩意儿......"
"噗嗤。"席钰蹲在萧无冕脚边笑得直抖，金毛似的发辫扫过草地，"小风哥好像在驯猴哦！"萧无冕摇着折扇轻笑，桃花眼映着跳动的火光。
"你看那蓝毛小子，敲锣的架势倒像在给丹炉招魂。"
突然，舞台上爆发出惊呼——包毅踩空摔进鼓架，连带掀翻了堆成小山的灵酒坛。
琥珀色的酒液混着火星流淌，竟在地上烧出歪歪扭扭的"三师兄万岁"字样。
牧乘风叉腰叹气，却被冲上来的弟子们架起抛向空中："三师兄教得好！再来一次！"
萧云琼猛地站起来又坐下，耳根红得快要冒烟，假装嫌弃地拂袖："成何体统......"
手里的筷子却戳碎了碗里的桂花糕。
萧无冕摇着折扇笑得肩膀直颤，桃花眼弯成狡黠的月牙，随手从路过弟子的烤架上顺走两串滋滋冒油的灵果。
他像逗小狗似的把烤串晃到席钰眼前，故意用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啧啧叹道：“看见没？那位银发美人嘴上说不要，眼睛都快黏在舞台上了呢～”
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摇头晃脑，“想当年你萧师兄我，可不像他这般扭扭捏捏——”
“大师兄上个月还偷看宗主家的师姐练剑。”席钰咬着灵果反驳，语气平平的，像在陈述一件确凿的事。
萧无冕眼疾手快用扇子挡住飞溅的果浆，另一只手敲了敲小师弟的脑袋：“钰儿，这叫欣赏～哪像你们年轻人，喜欢就大大方方去看，藏藏掖掖的......”
话音未落，舞台方向突然传来巨响。
包毅抱着冒烟的铜锣栽进人群，牧乘风举着锅铲追得跳脚，苏鱼鱼的水袖缠住了丹炉的烟囱。
萧云琼猛地站起身，又被自己的道袍下摆绊得跌回座位，耳尖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瞧瞧这一出好戏～”萧无冕斜倚在桃树上，嘴角上扬。“这位银发美人，装起样来，可比我那害羞的小师妹还厉害呢！”
说着，他故意压低声音，模仿起一位老修士，扯着嗓子朝着萧云琼喊道：“师弟！你碗里的饭都快被你戳成丹砂泥咯！”
全场瞬间安静。
萧云琼僵在原地，手里的筷子还保持着戳饭的姿势，半晌才猛地把碗一扣，梗着脖子骂道：“要你管！”
席钰笑得不行，发间铃铛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萧无冕得意地晃了晃扇子，像炫耀战利品似的朝席钰挑眉：“学着点，这就叫姜还是老的辣～”
远处传来牧乘风的声音："包毅！你的头发点着了——！"
篝火噼啪爆响，映着满场笑闹的影子，连天上的星星都好像在跟着摇晃。
“所以，家主大人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牧乘风斜倚着门框，鎏金瞳孔在夜色里泛着狼一样的狡黠光芒，双臂环胸把大半门户挡得严严实实。
他身后的席钰晃着金灿灿的马尾辫，把脑袋枕在他肩头，嘴角挂着看热闹的坏笑。
“哎呀～牧美人，这不是天黑了嘛～”
萧无冕摇着扇子慢悠悠靠近，桃花眼在牧乘风身上滴溜溜打转，“毕竟钰儿不是进去了嘛～再加我一个也不多是吧～”
说着作势要侧身挤过去，衣摆却突然被牧乘风闪电般扣住。
“家主大人，天黑可不影响您回去呢！”
牧乘风指尖缠绕着火红的灵力，眯起眼，“当然，家主大人也可以硬闯，也就是触发我这院子里的防盗机制，跟我化神中期的剑修副掌门打一架而已。”
话音未落，院子里传来剑阵嗡鸣，寒光在萧无冕脚边织成细密的网。
席钰的肩膀轻轻抖了抖，却没笑出声，只是嘴角绷出一点极淡的弧度。
他抬眼看向对方，“大师兄，要钰儿帮忙吗？”
顿了顿，他往前微倾了倾身，声音依旧正经，尾音却悄悄勾了勾：“那，钰儿就说了。”
他故意把脸往牧乘风颈窝蹭了蹭，牧乘风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鎏金瞳孔里满是纵容。
萧无冕用扇子挡住半张脸，夸张地后退半步：“钰儿，你不帮帮你大师兄就算了，怎么还落井下石呢？”
(／_＼)大怨种
可当席钰真的张了张嘴，他却突然转身，扇子在空中划出慌张的弧线：“那…还是算了吧，我与你大师兄还是有些交情的，我去找他聊聊。”
“家主大人，还是不愿说吗？”牧乘风足尖轻点，眨眼间又拦在萧无冕身前，“我大师兄可不在宗门喔。”
他故意拉长尾音，鎏金瞳孔亮得惊人，“不如，我们进屋慢慢聊？三雷酿的桃花醉，我这还有两坛呢～”
萧无冕的扇子顿在半空，桃花眼闪过一丝慌乱。
他突然换上玩世不恭的笑，伸手捏了捏牧乘风的脸：“牧美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道了？”
可话音未落，他已经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不过师兄我突然想起，宗门还有急事……”
“大师兄要逃了！”席钰突然指着远处大喊，牧乘风顺势抛出捆仙索，却被萧无冕折扇一卷化作流光。
看着萧无冕落荒而逃的背影，两人笑作一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