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落地时，林间的腥气扑面而来。

黑色雾气在树影间翻涌，几个穿着黑袍的邪魂师正围在一具村民的尸体旁，嘴里念念有词，周身萦绕着令人作呕的魂力波动。

青鸾：“动手。”

青鸾的声音冷得像冰，话音未落，淡青色的魂力已化作利爪，瞬间撕裂了最前面那名邪魂师的黑袍。

韩诗瑶几乎是本能地挺枪上前，枪尖凝聚的魂力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直刺另一名邪魂师的后心。

“噗嗤 ——”

枪尖入肉的声音在寂静的林间格外清晰。

那邪魂师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黑血溅在韩诗瑶的衣袖上，带来一丝黏腻的温热。

她下意识皱了皱眉，刚想抽回枪，却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丝熟悉的、带着暴虐气息的冲动顺着血液往上涌。

青鸾：“小心身后！”

青鸾的提醒声传来。

韩诗瑶猛地回神，侧身避开一道黑色魂技，反手一枪横扫，将那名偷袭的邪魂师拦腰截断。

又是一股热流溅在脸上，她抬手抹了把，指尖触到的温热让瞳孔微微一缩。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有些奇怪。

邪魂师的身影在她眼里仿佛罩上了一层红光，他们的嘶吼声、求饶声，听起来竟有几分悦耳。

杀戮之都的血雾似乎和眼前的黑气重叠在了一起，耳边隐约响起铁链拖地的声响，还有…… 临死前的哀嚎。

青鸾：“诗瑶！”

青鸾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他注意到，韩诗瑶的眼底正一点点泛红，握着枪的手在微微颤抖，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近乎兴奋的躁动。

她解决邪魂师的手法越来越快，越来越狠戾，枪尖上的魂力甚至开始掺杂着淡淡的血色。

韩诗瑶：“我没事……”

韩诗瑶咬着牙回话，试图压下那股翻涌的戾气。

她能感觉到体内的法则之力正在拼命压制杀气，魂力像藤蔓一样缠绕着那团黑色的雾气，每一次碰撞都让她经脉刺痛。

可奇怪的是，每解决掉一名邪魂师，那黑色雾气就会暴涨一分，法则之力的压制越来越吃力。

就像在杀戮之都时那样，杀得越多，心里的那只野兽就越兴奋。

青鸾：“还有三个。”

青鸾已经解决了左侧的敌人，转头看向韩诗瑶时，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的眼底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眼神里的清明正在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

枪尖横扫间，竟连旁边的树木都被拦腰斩断，显然已经快要控制不住力道。

韩诗瑶没听见青鸾的话，她的脑海里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现实与杀戮之都的画面反复切换。

眼前的邪魂师变成了杀戮场上的对手，青鸾的身影也偶尔会和某个模糊的人影重叠。她死死咬着舌尖，用疼痛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催动法则之力疯狂绞杀体内的杀气。

韩诗瑶：“呃 ——”

一声闷哼从喉咙里溢出。两种力量在体内疯狂冲撞，像要把她的经脉撕裂开来。

她踉跄着后退半步，枪尖拄在地上才勉强站稳，眼前的景象开始天旋地转，树影和人影扭曲成一团，耳边全是嗡嗡的鸣响。

青鸾：“解决了。”

青鸾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韩诗瑶费力地眨了眨眼，才看清周围的邪魂师已经倒了一地，黑色雾气正在消散，林间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

危机解除了，可体内的抗争却愈演愈烈。

杀气像是被点燃的野火，借着刚才杀戮的血气疯狂蔓延，几乎要吞噬掉所有的法则之力。

韩诗瑶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剥离，身体变得越来越沉，又越来越轻，仿佛随时会被那股暴戾的力量撕碎。

青鸾：“诗瑶？”

青鸾走到她面前，伸手想扶她，却被她猛地挥开，韩诗瑶担心自己控制不住会伤害到青鸾。

韩诗瑶：“别碰我！”

韩诗瑶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眼底的赤红几乎要将瞳孔完全覆盖。

枪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死死攥着枪杆，指节泛白，像是在对抗什么看不见的敌人。

青鸾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这不是普通的魂力透支，她的状态，像极了…… 杀戮之都里那些彻底迷失的疯子。

青鸾：“你怎么了？”

韩诗瑶没有回答，她的视线已经彻底模糊，只能看到青鸾身上也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红光，和记忆里那些要置她于死地的人重合在一起。

体内的杀气嘶吼着要冲出去，法则之力却在做最后的顽抗，两种力量的撕扯让她痛得浑身发抖，几乎要跪倒在地。

韩诗瑶：“杀……”

一个模糊的音节从她齿间溢出，枪尖猛地抬起，带着失控的魂力和浓重的杀气，直指面前的青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