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楼钟表匠(二)
许昕盯着阁楼方向看了半分钟,“哒、哒”声却像从未出现过般的消失了他皱着眉收回目光。
心里的烦躁又多了几分——这地方的麻烦,似乎比想象中更多。
第二座钟是架老式挂钟,黄铜钟摆锈得发暗,发条链断成了两截。许昕翻出柜台下的工具盒,里面躺着几卷不同规格的发条链,他对照日记里的示意图,挑出最接近的那卷,蹲在展柜前开始更换。
金属零件碰撞的轻响里,他总觉得柜台尽头的阴影在动。
眼角余光扫过的瞬间,似乎瞥见一截苍白的衣角,可转头时,只有堆在角落的旧木箱,蒙着厚厚的灰。
“错觉。”许昕低声说服自己,指尖加快动作。
当新的发条链安装完毕,他转动钟侧的旋钮上劲,“咔嗒”一声后,挂钟终于发出“滴答”声。
灯光再次闪烁,墙壁上的影像模糊得厉害:祖父和一个穿旧式长衫、戴圆框眼镜的老人站在柜台后,两人脸色都很沉。
“王师傅,‘那个’最近又不稳了,夜里声音越来越响……”祖父的声音断断续续,像被电流干扰。
被称作王师傅的老人叹口气,声音沙哑:“锚点得加固……光靠我们……难……”
影像戛然而止。许昕愣住了——王师傅?他想起小时候听祖父提过。
这条街上以前有家扎纸铺,老板姓王,手艺好到能扎出会动的纸人。难道就是这个王师傅?扎纸铺的老板,怎么会和祖父的钟表行扯上关系?
第三个目标是座小巧的梳妆台钟,机芯故障简单,清理完油污就恢复了运转。“滴答”声响起的瞬间,阁楼方向传来“咔哒”一声脆响,像老旧锁舌弹开的声音。
许昕抓起桌上的黄铜钥匙,走向角落的木梯。
梯子又陡又窄,每踩一步都发出“吱呀”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塌掉。阁楼里更暗,只有屋顶一小块污浊的天窗透进微光,空气中充满发霉的味道,到处都有蛛丝的痕迹。
杂物堆得快到屋顶,他在一堆棉絮和油布下,找到了祖父日记里提的“时间校准工具包”——黑色皮质挎包,里面整齐放着除尘刷、镊子、放大镜,还有一小盒裹着软布的备用齿轮。
“总算有件有用的东西。”许昕把挎包甩到肩上,转身准备下楼时,目光扫过阁楼西北角,那里斜倚着把褪色的红纸桐油伞,伞骨挂着小铜铃,在昏暗里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他没多想,刚迈出一步,身后突然传来“咚”的一声轻响——像有东西撞在木板上,就在杂物堆深处。
许昕的动作瞬间顿住,缓缓转头。
杂物堆的影子在微光里扭曲,看不出任何异常,可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又回来了,冰冷地贴在后颈上。
他握紧手里的工具包,没有深究,快步走下楼梯。
刚到一楼,展柜上那座刚修好的梳妆台钟,指针突然“咔嗒”跳了一下,从三点零二分,跳到了四点整——正是祖父失踪的时刻。
许昕盯着那根不动的指针,心里猛地一沉: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某种警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