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局：永不消逝的微笑（下）
黄毛青年脸上的愤怒和不耐烦，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凝固。
紧接着，那表情开始扭曲、变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揉捏。
他惊恐地瞪大双眼，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似乎想发出尖叫——
但声音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的嘴角，开始以一种极其诡异、极其不自然的方式，缓缓地向上提起。
仿佛有两根无形的鱼钩勾住了他的嘴角，正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向上、向后拉扯！皮肤被绷紧到极限，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肌肉纤维在皮下清晰可见地扭曲、断裂。
“呃……啊啊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终于冲破喉咙，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无法理解的恐惧。
他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脸颊，指甲深深抠进皮肉里，试图阻止那可怕的撕裂，但完全是徒劳。
他的眼睛因为剧痛和恐惧而暴突出来，血丝瞬间密布。
在所有人惊恐万分的注视下，黄毛青年的嘴角被硬生生撕裂开来！皮肤和肌肉如同劣质的布料般被撕开，裂口迅速向两边耳根蔓延。
鲜红的血液混合着唾液，如同小溪般从他撕裂的嘴角汩汩涌出，滴落在他捂脸的手上和惨白的地面上，溅开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那裂口越来越大，几乎贯穿了他的整个下半张脸，形成一个巨大、恐怖、流淌着鲜血的……笑容。
这血腥恐怖的“笑容”，与周围那些NPC脸上僵硬诡异的笑容，在惨白的灯光下，形成了一副地狱般的画卷。
那股无形的力量似乎达到了目的。
当那个撕裂至耳根的恐怖“微笑”完成时，黄毛青年撕心裂肺的惨叫戛然而止。
他眼中的神采迅速褪去，变得和那些NPC一样空洞、麻木。
他缓缓放下捂着脸的、沾满鲜血的双手，任由那可怕的裂口暴露在空气中，然后，他迈开脚步，僵硬地、一步一步地汇入了旁边一队走向病房区的“微笑病人”之中。
动作由最初的踉跄，迅速变得和周围的“病人”一样整齐划一。
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拐角，只留下地板上那一滩刺目的、尚未完全凝固的鲜血，以及空气中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恐惧。
大厅里死寂一片。
落针可闻。
玩家们如同被集体施了定身咒，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僵硬，连呼吸都屏住了。
有人控制不住地开始干呕，有人双腿发软直接瘫坐在地，眼神涣散。
那个之前捂住嘴的女玩家，此刻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背，才没有尖叫出声，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但即使泪流满面，她也死死地、拼命地向上扯着自己的嘴角，试图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眼镜男更是浑身抖如筛糠，牙齿咯咯作响，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肌肉，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广播里冰冷的规则，终于以最直观、最血腥的方式，刻进了每一个幸存者的骨髓里——必须微笑！永远微笑！否则，这就是下场！
虞奕瑶恰到好处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仿佛被这骇人的景象吓得站立不稳。
她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身边沈砚白大褂的袖口，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的脸埋在沈砚的手臂后侧，只露出一双看似受惊、泫然欲泣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颤抖着。
只有沈砚能感觉到，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指，力道平稳，没有丝毫颤抖。
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她埋首处，那微微上扬的唇角。
沈砚反手，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覆盖在她抓着自己袖口的手背上，带着一种沉稳的安抚力量。
他另一只手自然地环过她的肩膀，将她更紧密地护在自己身侧，如同一个尽职尽责保护着受惊实习生的医生前辈。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安定感，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惊魂未定的玩家耳中：
“都看到了？规则就是铁律。保持微笑，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感受到什么。记住你的身份，控制你的情绪。”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玩家惨白的脸，最后落在那个努力维持“笑容”却泪流满面的女玩家身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告诫，“眼泪……也是不被允许的表情。”
这句话如同冰锥，刺入女玩家本就濒临崩溃的神经。
她猛地一颤，更加用力地咬住手背，拼命将泪水往回憋，扭曲地维持着嘴角的弧度。
沈砚不再看他们，低头对怀中的虞奕瑶温声道：“瑶瑶，跟我去档案室熟悉一下工作流程。”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和，也提供了一个暂时离开这血腥大厅的理由。
虞奕瑶如同受惊的小鹿般抬起头，眼中还带着未散的“惊惶”，顺从地点点头，声音细弱蚊蝇：“好……好的，沈医生。”
沈砚护着她，无视周围玩家投射来的、混合着恐惧、依赖和猜忌的目光，迈步走向大厅侧面一条标注着“行政办公区”的昏暗走廊。
他的步伐沉稳，仿佛刚才那血腥的一幕只是日常工作中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虞奕瑶依偎在他身侧，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度和力量。
在踏入昏暗走廊阴影的瞬间，她眼底最后一丝伪装出来的惊惶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带着残酷兴味的愉悦。
她的嘴角，在沈砚高大身影的遮挡下，无声地勾起一抹与那些NPC如出一辙的、冰冷而完美的微笑。
游戏，开始了。
而恐惧，是这所“安宁疗养中心”最美味的养料。
她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混合着血腥和绝望的味道，如同嗅到了最馥郁的花香。
沈砚感受到她细微的情绪变化，环在她肩头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肩头，仿佛在回应她无声的欢愉。
昏暗的光线在他深邃的眸底投下莫测的光影。
档案室里，或许能找到更有趣的“玩具”线索？他很期待瑶瑶会如何“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