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入局：永不消逝的微笑（上）

冰冷、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如同实质的粘液，猛地灌入虞奕瑶的鼻腔，瞬间取代了副本转换时那短暂的虚无感。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令人极度不适的、惨白到刺目的光。

头顶是老旧却异常明亮的日光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噪音，在这片过分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她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空旷得近乎诡异的大厅中央。

地面是冰冷光滑的水磨石，反射着惨白灯光，映出她脚下模糊的影子，以及周围更多茫然失措的身影。

墙壁是同样毫无生气的惨白色，上面挂着几幅印刷粗糙、色彩俗艳的风景画，画中人物的笑容僵硬而怪异，眼神空洞地“注视”着大厅里的不速之客。

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只有那消毒水的味道固执地钻入每一个毛孔。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一个穿着外卖员制服的年轻男人声音发颤，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仿佛想确认自己是否还完整。

他的恐惧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瞬间在人群中荡开涟漪。

“精神病院。”一个低沉而冷静的声音在虞奕瑶身边响起。

她微微侧头，看到了“沈砚”。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熨帖得一丝不苟的白色医生制服，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衬得他本就俊美的面容更添几分禁欲的冷峻。

他的眼神锐利，快速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和玩家，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审视，仿佛他天生就该属于这里。

他微微低头，看向虞奕瑶时，那锐利化开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光，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语：“别怕，瑶瑶，我在。”

虞奕瑶适时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紧张和茫然，纤长的手指下意识地揪住了自己身上那件同样崭新的、略显宽大的白色护士裙下摆。

她扮演的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实习护士，需要这种青涩和不安。

她轻轻点了点头，往沈砚身边靠了半步，仿佛这个“沉稳可靠”的医生是她在这片未知恐怖中唯一的浮木。

就在此时，大厅前方墙壁上一个布满灰尘的、老式扩音喇叭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啸叫，随后，一个毫无感情起伏、如同电子合成般的女声冰冷地响起：

【欢迎来到“圣玛利亚安宁疗养中心”。

请所有“病人”及“医护人员”严格遵守以下规则，以确保您的“治疗”顺利进行：

规则一：请时刻保持符合您身份的“微笑”。医护人员应展现专业关怀的微笑，病人应保持平静满足的微笑。

规则二：请严格遵守“医护人员”的指令和“治疗”安排。

规则三：本院实行严格作息制度，请勿在非规定时间离开指定区域。

规则四：请保持安静，过度的噪音会影响“治疗”效果。

规则五：相信微笑的力量。微笑是康复的钥匙。】

广播声戛然而止，留下死一般的寂静，以及玩家们脸上更加浓重的惊恐和茫然。

“微笑？在这种鬼地方笑？”一个染着黄毛、手臂上有纹身的青年嗤笑一声，满脸的不屑和烦躁，“开什么国际玩笑！”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大厅入口处传来的动静吸引了。

沉重的金属门被无声地推开。一群“人”走了进来。

他们穿着统一的病号服或医护服，动作整齐划一，甚至有些僵硬。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的脸——每一张脸上，都挂着完全相同的、弧度夸张到诡异的笑容。

嘴角被强行拉扯到接近耳根的位置，露出森白的牙齿，眼睛却如同死鱼一般毫无生气，空洞地直视着前方。

他们的笑容仿佛是刻在脸上的面具，与广播里强调的“专业关怀”和“平静满足”毫无关联，只剩下纯粹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

护士们推着装有针剂和药瓶的小车，医生们拿着病历夹，病人则排着队，步伐一致。

他们穿过玩家们自发让开的通道，对玩家们各异的表情视若无睹，仿佛他们只是空气，或者是尚未被“矫正”的原材料。

“嘶……”一个胆小的女玩家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捂住了嘴，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她旁边一个看起来像是白领的眼镜男，脸色也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整个大厅被一种无形的、巨大的压力笼罩着，那无处不在的、僵硬的微笑像无数双冰冷的手，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虞奕瑶的目光快速扫过这些“微笑者”，她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

多么完美的“玩具”啊，这凝固的恐惧本身就是绝佳的艺术品。

她微微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真实的情绪，只留下属于“实习护士瑶瑶”的紧张和不安。

她甚至能感觉到身边沈砚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沉稳气场，像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部分来自环境的恶意压迫。

他不动声色地向前挪了半步，将她挡在身后更安全的位置。

“喂！说话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通关条件是什么？”那个黄毛青年显然被这诡异的景象激怒了，他猛地冲到一个推着药车的“微笑护士”面前，伸手想去抓对方的肩膀。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护士那浆洗得发硬的白色袖口时，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