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推诿的祭品（下）
“不……不要……”老人发出绝望的哀呜，身体抖得像筛糠，拼命想往后退，却无路可退。
刀疤男三人更是吓得肝胆俱裂！乘务员离他们只有不到十米！那致命的压迫感让他们几乎窒息！
“妈的！快跑！”刀疤男第一个反应过来，也顾不上什么钥匙了，转身就想往车厢后面跑！
“大哥！等等我！”黄毛和寸头也连滚带爬地跟上！
然而，就在刀疤男转身的瞬间——
“啪！”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突兀响起！
一个原本放在刀疤男座位旁边小桌板上的、不知是谁遗落的空玻璃水杯，毫无征兆地掉落下来，摔在硬座下的金属地板上，瞬间四分五裂！
飞溅的玻璃碎片在昏黄灯光下闪烁着危险的光泽！
这声音在死寂中如同惊雷！
已经锁定老人的无脸乘务员，那平滑的“脸”猛地转向了声音来源——刀疤男三人逃跑的方向！
那股冰冷的恶意，瞬间分出了一大半，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们三人！
“该死！谁干的？！”刀疤男惊怒交加地回头怒吼。却只看到一地玻璃碎片和空空如也的座位。
黄毛和寸头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逃跑的动作都僵住了！
无脸乘务员推着餐车，僵硬地改变了方向！不再只盯着老人，而是带着一种被惊扰的、更加森然的恶意，朝着发出噪音、并且试图“移动”的刀疤男三人，缓缓逼近！
她的目标似乎变成了——所有在规定时间发出噪音和移动的“违规者”！
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笼罩了刀疤男团伙！
“分开跑！”刀疤男目眦欲裂，也怪不得小弟了，猛地推开挡路的寸头，朝着车厢中部、人多的地方冲去，试图祸水东引！
黄毛和寸头也如惊弓之鸟，一个往左边座位钻，一个慌不择路地朝着虞奕瑶和林澈所在的后排方向冲来！
车厢瞬间大乱！
“别过来！”
“滚开！”
“艹！”
惊呼声、咒骂声、桌椅被撞倒的哐当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本能地想要远离危险源！
虞奕瑶在玻璃杯破裂的瞬间，身体就“本能”地往林澈怀里一缩，发出一声受惊的轻呼。
她的小手紧紧抓住林澈胸前的衣服，将脸埋在他怀里，仿佛被吓坏了。
林澈眼神一冷，在寸头慌不择路地朝着他们这边冲来的瞬间，他放在虞奕瑶头顶的手掌迅速下移，稳稳地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护在自己怀里。
同时，他看似随意地伸出一只脚，横在过道上。
“砰！”
慌不择路的寸头根本没看清脚下，被林澈伸出的脚结结实实地绊了个正着！他整个人如同滚地葫芦般向前扑倒，重重地摔在过道上，脸朝下砸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发出一声痛哼！
而就在寸头摔倒的同时——
一直僵在3号车厢门口、被乘务员锁定的老人，在极致的恐惧和求生本能驱使下，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他看着步步逼近、但注意力似乎被刀疤男团伙分散了一些的无脸乘务员，有看了看身后那扇紧锁的、通往“屠宰场”的3号车厢门，绝望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与其被乘务员当场撕碎，不如……赌一把！
老人猛地转过身，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撞向了那扇厚重的金属门！
“砰！”一声闷响！
门纹丝不动！
老人被反作用力震得踉跄后退，绝望再次涌上心头。
然而，就在他撞门的瞬间，他怀里一直紧紧抱着的那个破旧的帆布工具包，因为剧烈的动作，拉链崩开了！里面的东西哗啦一下散落出来！
几件锈迹斑斑的扳手、钳子……还有一个用油纸包裹的、巴掌大小的、沉甸甸的长方形物体！
那东西掉落在门边，油纸散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把沉重的、黄铜色的、造型古朴的大号老虎钳！
不是钥匙！但这是工具！
老人浑浊的眼睛瞬间爆发出最后一丝亮光！他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扑倒在地，一把抓起那把沉重冰冷的老虎钳！
然后，他疯狂地、用尽全身力气，将老虎钳的钳口狠狠卡在了3号车厢门锁的锁环上！
“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剧烈摩擦扭曲的声音骤然响起！在混乱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连推着餐车逼近刀疤男的无脸乘务员，动作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老东西！你干什么？！”被乘务员锁定的刀疤男又惊又怒！
老人对一切充耳不闻，他枯瘦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布满青筋，死死地扳动着老虎钳的手柄！
“吱嘎——嘎嘣！！！”
一声清脆的、金属断裂的声响！
3号车厢门上那把沉重的铁锁，锁环竟然被硬生生地夹断了！
锁头“哐当”一声掉落在肮脏的地板上！
门开了！
一股比车厢内更加浓郁、更加刺鼻、仿佛陈年血垢混合着福尔马林的恶臭，如同开闸的洪水，猛地从门缝里喷涌而出！瞬间充斥了整个车厢！
那气味之浓烈、之令人作呕，让距离最近的老人当场弯腰剧烈呕吐起来！连远处的卷发女人和小雅都忍不住干呕。
门缝后面，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比车厢的黑暗更深沉，更粘稠。
仿佛通往某种巨兽的食道深处。
只有隐约的、水滴落下的“滴答”声，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仿佛粘液拖行的“咕叽”声，从门后的黑暗中幽幽传来。
冰冷、潮湿、带着无尽恶意的气息，扑面而来！
3号车厢开了！
无脸乘务员似乎被这巨大的变故和门后泄露的气息所激怒！它那平滑空洞的“脸”猛地转向了门边的老人！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冰冷的恶意如同海啸般爆发！它放弃了刀疤男，推着餐车，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气势，僵硬而迅疾地朝着老人冲去！
老人看着那如同死神般冲来的无脸身影，又看了看身后那散发着地狱气息的黑暗门缝，浑浊的眼中只剩下绝望的疯狂！
“啊——！！！”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嚎叫，仿佛用尽了生命最后的力量，猛地转身，连滚带爬地冲进了3号车厢门后那片浓稠的黑暗之中！
“哐当！！！”
就在老人身影没入黑暗的瞬间，那扇沉重的金属门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拉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狠狠地、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将老人的惨叫、无脸乘务员的身影以及门后那令人心悸的黑暗和恶臭，死死地关在了门后！
只有那把被夹断的铁锁，孤零零地躺在肮脏的地板上，断口处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车厢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恶臭，以及众人粗重压抑的喘息，证明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并非幻觉。
刀疤男三人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黄毛和寸头更是吓得腿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锁……锁开了？”眼镜青年喃喃自语，看着地上断裂的锁头，眼神复杂。
“老家伙……进去了？”卷发女人声音颤抖，带着难以置信和后怕。
“3号车厢……开了……”运动服青年看着那扇紧闭的、仿佛吞噬了一切的门，眼神凝重无比。
虞奕瑶依旧“惊魂未定”地缩在林澈怀里，小脸埋在他胸前。
只有林澈能感觉到，她抓着自己衣服的手指，似乎微微用力地收紧了一下，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
林澈揽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将她更密实地护在怀中。
他低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低沉而带着一丝奇异愉悦的气音低语：
“看，瑶瑶……祭品，有时候也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他的目光落在那扇紧闭的、通往地狱的门口，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玩味的弧度。
门开了。
通往驾驶室的路，或者说通往更深地狱的入口，就在眼前。
而祭品的血，已经为这场残酷的游戏，拉开了新的、更加血腥的帷幕。
亡者专列的第二日，在绝望与贪婪交织的恶臭中，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