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寒假暂别
新年的第一天，是在一种微妙而雀跃的心情中度过的。
林知夏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洒了进来。她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屏幕干干净净，没有新消息。心底有一丝极淡的失落，但很快又被昨晚那通电话带来的暖意覆盖。
他或许在忙，或者，只是不习惯主动发消息。她能理解。
元旦假期短暂，之后便是紧锣密鼓的期末复习周。图书馆再次成为硝烟弥漫的战场，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抱着厚厚的复习资料穿梭于寝室、食堂和图书馆之间。
林知夏也投入了紧张的复习中。她偶尔会在图书馆遇到傅之恒，他依旧坐在老位置，被一堆厚重的计算机专业书籍和打印出来的代码包围，神情专注冷峻，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心无旁骛的学霸。
两人偶尔视线交汇，他会几不可查地颔首示意，或者在她路过时，目光从屏幕抬起，短暂地落在她身上片刻。但再也没有像晚会那晚那样近距离的接触或深入的交谈。
林知夏告诉自己，这是期末的特殊时期，他压力大，而且他本来就不是热情主动的性格。她能感觉到，那双偶尔看向她的眼睛里，少了几分以往的纯粹疏离，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度。
这就够了。
期末考试终于在一片兵荒马乱中结束。交完最后一门课的试卷，走出考场，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林知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盈了不少。
校园里弥漫着放假前夕特有的躁动和欢快。拖着行李箱的学生随处可见，互相道别，约定着开学再见。
回到寝室，赵婷婷正在兴奋地收拾行李：“终于解放了！夏夏，你几号的车票回家？”
“后天下午的。”林知夏放下书包，也开始整理东西。她是南方人，回家要坐好几个小时的高铁。
“真好，还能再待一天。我明天一早就溜了！”赵婷婷凑过来，挤眉弄眼，“哎，放假前不去跟你的傅大神道个别？”
林知夏的脸微微一热：“有什么好道别的……又不是不见面了。”
“那可不一样！”赵婷婷煞有介事，“一个多月呢！感情可是需要维护的！发个消息问候一下嘛！”
林知夏抿了抿唇，没有接话。她不是没想过，但总觉得主动发消息打扰他，有些唐突。而且，以他的性格，大概也不会有什么热烈的回应。
下午，她去图书馆还之前借的书。没想到，在借阅处又碰到了傅之恒。
他正站在自助还书机前，脚边放着一个看起来不小的行李箱，似乎也是来还书的。
“好巧。”林知夏走上前，自然地打招呼。
傅之恒闻声转过头，看到是她，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一下：“嗯。来还书？”
“对。”林知夏点点头，看向他的行李箱，“你今天就走吗？”
“晚上的飞机。”傅之恒操作完还书机，拉起行李箱的拉杆，“回家。”
“哦……一路平安。”林知夏顿了顿，还是加了一句，“寒假快乐。”
傅之恒看着她，沉默了两秒，才回道：“嗯。你也是。”
简单的对话后，气氛一时有些安静。两人并肩走出图书馆。冬日的阳光稀薄，照在身上没什么温度。
“什么时候回？”傅之恒忽然问。
林知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她什么时候返校：“开学前三天吧。你呢？”
“差不多。”他回答，目光看向前方被风吹得光秃秃的树枝，“可能会早点回来做项目。”
“哦……”林知夏点点头。他果然还是那个工作狂傅之恒。
走到岔路口，傅之恒停下脚步：“我回宿舍拿点东西。”
“好。”林知夏也停下，“那……再见。”
傅之恒看着她，点了点头，声音比平时低沉些许：“下学期见。”
说完，他拉起行李箱，转身朝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背影依旧挺拔冷峻，没有丝毫留恋。
林知夏站在原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强烈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一个多月。
好像突然变得无比漫长。
她轻轻叹了口气，也转身朝自己的宿舍走去。
假期的第一天，林知夏睡到自然醒。宿舍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赵婷婷和苏婉婉已经离校，沈薇薇也是下午的车次，此刻正在做最后的整理。
安静得有些过分。
林知夏慢吞吞地起床洗漱，收拾最后一点行李。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桌上，没有任何新消息提示。
她拿起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对话框。上一次记录，还停留在新年那天他打来的那通电话，没有文字消息。
指尖在输入框上方悬停了很久，她打下了“你到家了吗？”，又逐字删除。换成了“一路顺利吗？”，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合适，再次删除。
最终，她什么也没发出去。
下午，她送走了沈薇薇。回到空荡荡的寝室，那种寂寥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她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第一次觉得，放假好像也不是那么令人期待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知夏也回到了南方的家中。熟悉的城市，温暖的天气，父母的关怀，可口的美食……一切都很好。
但她总觉得心里某个角落空落落的。
她还是会时不时拿起手机，下意识地期待着什么。但那个对话框始终安静如初。
她尝试着发过一条朋友圈，拍了一张家乡的风景照，配文“回家啦~”。收获了不少点赞和评论，但那个她最在意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他是不是……已经忘了？或者，晚会那晚和新年那通电话，真的只是一时冲动，过后就后悔了？
各种不安的猜测开始在她心里滋生。
寒假生活悠闲而平淡。和高中朋友聚会，陪父母逛街，看几本想看很久的书和电影……时间一天天过去，离春节越来越近。
年味渐渐浓了起来，街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除夕夜，家里做了满满一桌年夜饭。窗外鞭炮声阵阵，烟花不断在夜空中绽放，映亮一片喜庆的红。
林知夏和父母一起看着春晚，吃着零食，气氛温馨融洽。
快到零点时，手机开始不断震动，各种群发的、朋友私发的拜年祝福涌了进来。林知夏一边回复着，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
她的注意力，其实大半还分给了那个安静置顶的对话框。
他……会发祝福吗？哪怕只是群发的那种？
时间一分一秒逼近零点。电视里，主持人开始带领全场倒计时。
“十、九、八……”
林知夏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机。
“七、六、五……”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一个新的消息提示跳了出来！
来自——傅之恒！
林知夏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是在瞬间就点开了消息。
没有花哨的拜年图片，没有冗长的祝福语。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和他这个人一样，直接，简洁，却重重地敲在了她的心坎上。
【新年快乐。】
发送时间，刚好是零点整。
窗外，新年的钟声敲响，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和绚烂的烟花瞬间达到顶峰。
林知夏看着屏幕上那四个字，唇角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和安心感瞬间填满了心底那个空落落的角落。
他记得。
他发了。
虽然只有四个字，但对他而言，这已经是极其主动和明确的表示了。
她立刻回复，手指飞快地打字，也删掉了原本想好的那些俏皮话，只回了最朴素的四个字：
【新年快乐！】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
【你也一样，新的一年万事顺意。】
发送成功。
她盯着屏幕，心脏砰砰直跳，期待着会不会有回复。
几分钟后，屏幕再次亮起。
傅之恒回复了。
依旧简洁得过分。
【嗯。你也是。】
然后，对话似乎又可以结束了。
但林知夏看着那三个字，心里却一点也不觉得失落，反而像是被喂了一颗甜而不腻的糖。
这就是他啊。
能让他主动发来零点祝福，已经是破天荒了。她不能再奢求更多。
她捧着手机，看着窗外璀璨的烟花，心里被一种温暖而坚实的情绪填满。
寒假好像也不再那么漫长了。
因为她知道，在城市的另一端，或者遥远的北方，有一个人，和她看着同一片夜空下的烟花，并且，在那一刻，想起了她。
这就足够了。
新的的一年，似乎真的充满了新的希望和期待。
而那份悄然滋长的思念，也在这个热闹的除夕夜，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