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书迷影
暮色如墨汁般浸染了秋家别墅的雕花窗棂,洛星河站在书房中央,指尖抚过檀木书架上一排泛黄的旧书。秋雨欣蹲在紫檀脚踏上,正踮着脚尖试图够到最顶层的相框,淡青色血管在瓷白脚踝处若隐若现。
"小心些。"洛星河刚要伸手,却见秋雨欣突然松了力道。相框"啪"地砸在柚木地板上,玻璃碎裂声惊飞了窗外栖息的麻雀。她慌忙后退两步,后腰撞上打开的《安徒生童话》,书页哗啦啦翻动如惊慌的蝶群。
洛星河快步上前时,正看见女孩蜷缩在波斯地毯的流苏里。她发梢沾着细碎的玻璃碴,像撒了一把星屑,苍白的指尖死死攥着半张残破的照片——那是张泛黄的集体照,画面里穿中山装的男人们站在荒山前,背后是"红星公社1975"的斑驳字迹。
"妈妈,这是什么?"秋雨欣忽然抬头,瞳孔里跳动着奇异的光。洛星河的呼吸骤然停滞,那张照片右下角模糊的身影,竟与二十年前在福利院档案室见过的某个身影重叠。
她蹲下身时,袖口的银链滑落,露出腕间狰狞的烫伤疤痕。秋雨欣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他们说这是坏孩子的记号,可我不记得做过坏事......"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睫毛上凝着细碎的水珠,"妈妈,我是不是被诅咒了?"
洛星河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住。她当然记得那张照片——照片里举着火把的年轻人,正是二十年前在福利院纵火的元凶。而此刻秋雨欣掌心的温度,竟与记忆中火舌舔舐皮肤时的灼痛感产生了诡异的共鸣。
"我们不看这个。"她轻轻掰开秋雨欣的手指,将照片塞进《小王子》封皮夹层。指尖触到书页时,突然摸到夹层里硬质的异物。抽出一看,竟是半枚铜钥匙,上面刻着模糊的"75.11.7"字样。
秋雨欣突然发出幼猫般的呜咽。她蜷缩在阴影里,机械地重复着某个动作:从童话书里撕下一页,用蜡笔在空白处画满扭曲的火苗。洛星河注意到,她每次画完火焰中心,都会用指甲狠狠掐破皮肤,让血珠渗进画纸。
"妈妈,火会吃掉坏孩子对吗?"女孩举起染血的画纸,眼底翻涌着令人心悸的狂热,"就像他们吃掉我的爸爸妈妈......"她突然抓住洛星河的衣领,"可是为什么我梦里,火是蓝色的?像星星掉进大海的颜色!"
书架上的旧钟突然敲响七下。洛星河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二十年前那个雪夜,福利院大火就是在七点零七分被扑灭的。而秋雨欣手腕的烫伤,正是一个歪歪扭扭的七点零七分表盘形状。
"我们去地下室。"洛星河突然起身,钥匙在掌心硌出月牙状血痕。她记得父亲临终前说过,秋家地下室藏着家族最黑暗的秘密。当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时,秋雨欣突然安静下来,瞳孔里流转着不属于孩童的幽光。
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洛星河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堆满杂物的墙壁时,秋雨欣突然发出非人的低吼。她扑向某只蒙尘的樟木箱,颤抖的手指掀开箱盖——泛黄的日记本里,夹着张与她手中一模一样的铜钥匙,以及半张烧焦的出生证明。
"1975年11月7日,女婴,父母不详......"洛星河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照片里举着火把的人群中,有个戴眼镜的男人侧脸,与秋家现任管家秋伯如出一辙。而秋雨欣脖颈后的胎记,正与出生证明上的梅花形印记完美重合。
地下室突然剧烈震动。秋雨欣发出凄厉的尖叫,她撕开自己的衬衫,胸口浮现出燃烧的蓝焰纹路。洛星河这才发现,那些纹路与照片里火把的排列方式完全一致。当蓝焰触及铜钥匙时,地下室墙壁轰然翻转,露出密密麻麻的实验舱——每个舱体内都蜷缩着与秋雨欣面容相似的少女。
"欢迎回家,第75号实验体。"秋伯的声音从扩音器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刺响。洛星河抱起昏迷的秋雨欣,发现她手心不知何时攥住了自己的一缕头发。在飘落的发丝间,隐约可见细小的鳞片在月光下闪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