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

自那日从禾晏房中几乎是落荒而逃后,禾如非连着好几日都未曾踏足那处偏僻院落。府中关于将军与新来的“侍妾”闹别扭的风言风语悄悄流传,但无人敢当面议论。

禾如非将自己埋首于公务和应酬之中,试图用忙碌驱散脑海中那些混乱不堪的画面——她手腕上被丝带勒出的红痕,她因愤怒和羞辱而莹亮的眼眸,还有她在他怀中那不可思议的柔软与温热……以及最后,她那句冰冷刺骨的“滚”。

每每思及此,他便一阵烦躁,还有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近乎羞愧的情绪。他竟在她面前如此失态!

这日,他冷着脸将那日擅自做主、将他扶到禾晏房中的两名侍女叫到了书房。

两名侍女心中惴惴,却又带着一丝隐秘的期待。将军终于要奖赏她们的“慧眼识珠”和“成人之美”了吗?毕竟,将军那夜可是宿在了那位姑娘房里呢!

然而,等待她们的,是禾如非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冰的眼神。

“知道为什么叫你们来吗?”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两名侍女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敢抬头:“奴……奴婢不知,请将军示下。”

禾如非缓缓踱步到她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瑟瑟发抖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今日让你们死个明白。别再自作聪明。院里那位,不是什么侍妾。”

他顿了顿,每个字都像冰锥砸下:“她是我meimei 

侍女们猛地抬头,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你们这两个蠢货,”禾如非的声音愈发阴寒,“差点让本将军做了辱没门楣的丑事!你们说,该当何罪?”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啊!”侍女哭喊着磕头求饶,额头瞬间一片青紫。

禾如非却仿佛没听见,只是漠然转身,对着阴影处道:“丁一。”

如同鬼魅般的丁一无声出现。

“处理干净。”禾如非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做得利落点,让府里的人都看看,自作主张是什么下场。”

“是。”丁一领命,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如同拖拽物品般,将两名已经吓瘫软、连哭喊都发不出的侍女拖了出去。

很快,府中上下都知晓了那两个侍女因“冲撞贵人”而被处死的消息。一时间,所有关于禾晏的猜测和议论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恐惧和敬畏。那位被将军藏起来的女子,身份竟如此特殊且敏感!

处理完家奴,禾如非的心绪却并未平静。那日宴会的后遗症开始显现。不断有身份显赫的权贵或其家眷递来帖子,或明或暗地打听禾晏的情况,意图联姻。这些人,都是他原本为禾晏物色的“备选”目标背后的家族,如今主动凑上来,他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和……抵触。

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周旋应付,虚与委蛇,既不能明确答应,也不能轻易得罪,几日下来,只觉得头痛欲裂,比打一场硬仗还累。而出奇的是,他再也没有主动提出让禾晏出来见客。他甚至下意识地回绝了几次看似不错的联姻试探,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什么,只是本能地不想让那些人再见到她。

直到一位重量级的人物直接递来了话——一位年约三十、手握实权、以好色闻名的王爷,明确表示对禾晏很有兴趣,欲讨她做续弦王妃,并要求在三日后,于京城最高的天象楼见上一面。

这位王爷是真正的硬茬,权势滔天,性格霸道,绝非禾如非目前能够轻易开罪的存在。

禾如非握着那份烫金的请柬,眉头紧锁,第一次感到了骑虎难下的巨大压力。

他不得不再次踏足了禾晏的院落。

几日不见,她似乎清瘦了些,正临窗坐着看书,侧影单薄而安静。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目光冷淡疏离,仿佛那日激烈的冲突从未发生过。

禾如非压下心头那丝异样,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说明了王爷的要求。

果然,禾晏立刻断然拒绝:“不去。”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若是往常,禾如非早已冷声威胁或用强。但这一次,他看着她那双清澈却坚定的眼睛,想到要将她推给那个声名狼藉的王爷,心头竟无端生出一股强烈的抗拒和烦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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