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聪明的奴婢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她继续说着,语气轻飘飘的,却像针一样扎人,“让我像个货物一样站在哪里,供人品评估价。我表现得大方得体,吸引更多人的注意,不是能卖个更好的价钱吗?你怎么会生气呢?”
她歪了歪头,故作思考状:“哦……我明白了。你是嫌弃那位王大人的官职不够大?给禾家带来的利益不够多?是了,确实,一个管库房的四品官,怎么配得上你的野心呢?”
她的笑容越发甜美,也越发残忍:“是想给我换个官职更高的?权势更大的?最好是能一手遮天,这样才能永保禾家荣耀,这样你的仕途才能更加顺畅,对不对?”
“你……!”禾如非被这一连串夹枪带棒、直戳心窝的话气得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她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他从未被人如此赤裸裸地揭开面具,尤其是被这个他视为掌中物的讨厌的禾晏
巨大的愤怒和一种被说中心事般的难堪让他口不择言,恶毒的话语脱口而出:
“禾晏!我真应该当初就直接毒哑了你!”
车厢内,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和禾晏冰冷而平静的注视。
回到禾府那精致却冰冷的牢笼,禾如非胸腔里那团无名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越烧越旺。禾晏在马车里那些尖锐刻薄、却又句句戳中他真实心思的话语,像魔咒一样在他脑中反复回响。
“帮你啊……”“卖个更好的价钱……”“永保禾家荣耀……”
还有她饮下那杯酒时,那截雪白的脖颈,那抹故作羞涩实则挑衅的笑意,以及宴席上那些男人黏腻贪婪的目光……种种画面交织,让他烦躁得几乎要发狂。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遣退了所有下人,拎来一壶烈酒,仰头便灌。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邪火。他不懂自己为何如此愤怒,这明明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可一想到禾晏可能真的会对某个男人露出那种笑容,甚至被别的男人触碰…..一种近乎暴戾的毁灭欲便充斥着他的胸腔。
“不知好歹……狐媚……”他喃喃地咒骂着,意识在酒精的侵蚀下逐渐模糊,最终伏在案上,昏沉睡去,眉宇间却依旧紧锁着浓得化不开的阴郁。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守夜的下人经过书房,听到里面没了动静,小心推门查看,见自家将军醉得不省人事。
“这……将军怎么醉成这样?”一人低声道。
另一人机灵些,低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定是為了内院那位姑娘心烦呢!听说今晚宴席上,好多大人都盯着那位看,将军怕是吃味了!”
“可……那不是将军的……”
“嘘!主子的事少打听!将军自个儿都没否认,咱们操什么心?快,把将军扶回房歇息。”
两人搀扶起沉重的禾如非。一人又道:“送回将军卧房?路可不近。”
那机灵的下人眼珠一转,露出一个“我懂的”笑容:“送什么卧房!直接送去碧竹苑(禾晏被软禁的院落)!那位姑娘既然是……侍妾,嘿嘿,伺候醉酒的主子,不是本分嘛!”
于是,两个自作聪明的下人,搀扶着醉得人事不省的禾如非,踉踉跄跄地朝着禾晏的住所走去。
屋内,禾晏并未深睡。失去内力后她本就浅眠,加之日夜思虑如何逃脱,神经时刻紧绷。听到门外响动和模糊的人声,她立刻惊醒,警惕地坐起身,抓过放在枕边的(用来防身的)一支银簪。
门被从外面推开,两个下人搀着醉醺醺的禾如非进来,径直就要往床边送。
“你们干什么?!”禾晏又惊又怒,拥着被子厉声喝道,“把他带出去!”
那机灵的下人赔着笑道:“姑娘息怒,将军喝多了,劳烦您今晚辛苦照顾一下。”说着就要把禾如非往床上放。
“照顾?我凭什么照顾他?把他弄出去!”禾晏气得脸色发白,“我不是他的侍妾!
那下人闻言,脸上却露出“谁信啊”的表情,语气也带了几分揶揄:“姑娘说笑了,这府里谁不知道……那天您沐浴,将军可是进去了好半天都没出来呢……? 您服侍将军也是本分不是?”
说完,两人合力将沉甸甸的禾如非扔在床榻外侧,不等禾晏再反驳,迅速退了出去,甚至还“贴心”地从外面将门带上了!清晰的落锁声传来,彻底断绝了禾晏想将人推出去的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