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病房的黎明独居
消毒水与腐烂气息交织的味道钻进鼻腔时,沈梦芷猛地睁开眼。她躺在斑驳的病床上,手背本该扎着输液针的地方空空如也,而头顶滴管里的灰黑色液体,正违背重力往上倒流。
“醒了就别躺着。”
冷冽的男声从门边传来。时惊逸靠在剥落的墙皮上,指尖捏着张泛黄的病历单,病号服裤脚沾着半干的暗红污渍。他抬眼扫过沈梦芷,目光落在她身后突然动了下的被子上——桑玗裹着被角,只露出双发颤的眼睛,脸色比墙面还白。
“你们……也不知道怎么来的?”沈梦芷撑着病床坐起,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黑,连月光都透不进来。
话音刚落,病房门“哐当”一声被撞开。宋迦跌跌撞撞冲进来,反手死死抵住房门,胸口剧烈起伏:“后面……有个穿白大褂的,他没有脸!”门板随即传来指甲抓挠的刺耳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门外疯狂冲撞。
床底突然传来响动,祁珞攥着块破碎的镜子爬出来,镜片边缘沾着干涸的血迹:“别碰门把手,我刚才在走廊看见,所有门把手上都缠着活的头发。”
五人围在病房中央,互不相识的陌生感被恐惧压得稀薄。沈梦芷的目光落在墙角的电子钟上,绿光闪烁的屏幕显示00:03,而不知是谁的病历单飘落在地,背面用红笔写着扭曲的字:“游戏开始,黎明前找不到出口,永远留下。”
“白天不能动?”时惊逸捡起病历单,指尖抚过字迹,“我们只剩六个小时。”他话音刚落,桑玗突然指向输液架——灰黑色液体正顺着滴管往上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上吸。
祁珞将镜子碎片举起来,镜片反射出天花板的景象:角落里趴着个模糊的黑影,四肢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正缓缓朝他们爬来,影子在地面拖出长长的水渍。
“我记得……我是为了救横穿马路的小孩,被卡车撞了。”沈梦芷突然开口,声音发哑,“你们呢?”
桑玗攥紧被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是设计师,加班到凌晨回家,电梯突然坠了……”宋迦喘着气接话:“我在工地干活,脚手架塌了,我以为我死定了……”祁珞沉默片刻,声音低沉:“车祸,为了躲一辆逆行的车,撞了护栏。”
时惊逸没说话,只是走到窗边,用力推开窗户。冷风灌进来,带着更浓的腐臭味——窗外不是城市夜景,而是一片荒芜的废墟,只有这座医院孤零零地立在中间,像座巨大的墓碑。
“先找线索。”他转过身,目光扫过病房里的每一处,“仪器还在转,肯定有问题。”
沈梦芷拉开床头柜抽屉,里面放着本破旧的日记本,最新一页字迹潦草:“白天他们会躲进墙壁休眠,夜晚才出来。院长办公室有钥匙,但要过三关——手术室的‘病人’,药房的‘护士’,还有停尸间的‘自己’。”抽屉底部贴着张泛黄的地图,标注着医院布局,通往顶楼院长办公室的楼梯间,正好在走廊尽头,也就是滴水声传来的方向。
“滴答,滴答。”
滴水声越来越近,门板开始渗出水珠,沿着门缝流进病房,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水流,朝着他们蔓延。祁珞突然按住沈梦芷的肩膀,声音发紧:“看你的影子!”
沈梦芷低头,自己的影子在地面扭曲变形,像是有另一双手从影子里伸出来,试图抓住她的脚踝。时惊逸迅速将病历单揉成团,点燃后扔向影子。火焰接触影子的瞬间,地面传来刺耳的嘶鸣,影子猛地缩回去,水流也跟着退了回去。
“没时间等了。”时惊逸踩灭纸团,“走,去楼梯间。”
五人贴着墙壁往走廊走,病号服摩擦墙面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走到中间时,桑玗突然停下,盯着304病房的门——门牌号旁用血写着她的名字。“那是……我的病房?”她伸手就要推门,时惊逸一把拉住她:“日记里说会遇到‘自己’,这是陷阱!”
话音刚落,304的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和桑玗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站在门口,面无表情,手里拿着把生锈的手术刀。
“跑!”祁珞大喊,拉着桑玗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手术刀划破空气的声音,宋迦跑得太急摔在地上。眼看“桑玗”就要追上来,时惊逸捡起输液架砸过去,铁管弯曲变形,对方却像没有痛觉,继续逼近。沈梦芷指着楼梯间:“去那里!铁门能挡住它!”
五人跌跌撞撞冲进楼梯间,时惊逸反手关上铁门。“哐当”一声,手术刀扎在铁门上,留下深深的划痕。门外传来沉闷的撞击声,还有桑玗的声音在喊:“开门……我好冷……”
桑玗捂住耳朵蹲在地上发抖,祁珞靠在铁门上喘粗气:“暂时安全了。”沈梦芷抬头看向顶楼的黑暗,电子钟显示02:17,还有不到四个小时天亮。楼梯间的墙壁渗出了血珠,沿着墙面流下,在地面汇成一行字:“下一关,手术室见。”
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死亡过往,却在这座腐臭的医院里,被卷入了同一场没有退路的诡异游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