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6
陈建国的尸体被推出病房时,小棠正攥着从城南仓库暗格找到的日记本。
陈默翻开最后一页,字迹被泪水晕开:“小棠,妈妈藏了样东西在福利院,等你十八岁。”
“福利院?”苏晴挑眉,“林夏的档案显示,她二十年前在市儿童福利院做过义工。”
小棠低头看日记本扉页,夹着张泛黄的合影——两个穿红裙的姑娘抱着婴儿,背景是福利院大门。左边的是林夏,右边的姑娘腕间有胎记,怀里婴儿的手腕也有同样的印记。
“这是……”
“阿昭和夏夏。”陈默的声音发沉,“婴儿是你。”
苏晴调出福利院登记记录:“二零零零年三月,有个弃婴被送来,腕间有淡粉色胎记。登记人叫林夏,备注‘亲属代养’。”
“亲属?”小棠追问。
“登记信息里写的是‘姐姐’。”苏晴翻出另一份文件,“但同年八月,有个叫陈昭的女婴在同一福利院夭折,死亡原因是……”
“先天性心脏病。”陈默接口,“和林夏的产检报告里提到的‘胎儿疑似调换’对得上。”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技术科的小吴举着证物袋跑过来:“陈博士办公室的碎纸机里,找到了半张加密硬盘!”
陈默接过证物袋,硬盘表面有焦痕,但接口完好。他掏出随身携带的解密工具插入,屏幕亮起时,跳出一串实验记录——
“实验体001(陈昭):基因匹配度100%,供体排斥反应可控。”
“实验体002(林夏):自愿终止妊娠,胎儿健康。”
“结论:陈昭更适合作为供体,需尽快完成移植。”
“实验时间?”苏晴问。
“二零零零年三月十五日。”陈默皱眉,“和福利院弃婴登记是同一天。”
小棠的手指抵住硬盘边缘:“所以,我是实验体?”
“不。”陈默摇头,“你是供体。陈昭才是需要移植的病人。”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林深被人用担架抬出来,额角的纱布渗着血。他看见陈默,艰难地抬起手:“周总……在地下车库。”
地下车库的荧光灯忽明忽暗。陈默握紧口袋里的解密硬盘,小棠攥着半枚带血的胎记配饰。
转角处传来金属碰撞声。陈默冲过去,看见周总正用枪指着林深的后背,脚下倒着个保安——他的太阳穴有枪伤,手里攥着半张门禁卡。
“周总。”陈默举起双手,“你跑不掉的。”
周总转头,左脸的刀疤在灯光下泛着青:“陈默?你居然没死?”
“苏法医救了我。”陈默盯着他手里的枪,“你杀了陈博士,又杀了保安?”
“杀?”周总冷笑,“是陈博士先动的手!他要销毁实验数据,我不过自卫。”他踢了踢脚边的保安尸体,“这小子想拦我,该死。”
小棠突然开口:“你腕间的胎记呢?”
周总愣住,下意识摸向手腕——那里光洁一片。
“陈昭的胎记是遗传的。”小棠说,“陈建国有,你没有。你不是陈家人。”
周总的手指收紧,枪口微微颤抖:“你懂什么?”
“我懂你怕暴露。”陈默逼近一步,“当年你调换了婴儿,把陈昭送进福利院,把林夏的女儿留在周淑芬身边。现在陈昭的身份被揭开,你就是最大的漏洞。”
周总突然笑了:“漏洞?你们以为找到硬盘就能定我的罪?”他举起枪对准小棠,“我只要杀了这丫头,谁能证明她和陈昭的关系?”
“够了!”林深扑过去,保安尸体旁的对讲机突然响起——是苏晴的声音:“周总,你右后方三米有监控。”
周总猛地转头,陈默趁机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腕。枪走火,子弹擦着小棠的耳朵打进墙壁。
“小棠!”陈默抱住她,转头看见周总正掏口袋——里面是个红色打火机。
“别动!”周总吼道,“这是陈昭的打火机!当年她求我放过林夏,我把打火机抢了过来!”
小棠盯着打火机,突然说:“这是我妈妈的。”
“你妈妈?”周总愣住。
“林夏。”小棠摸出兜里的半枚指纹卡,“她临终前把这个给我,说‘阿昭姐姐的秘密在里面’。”
周总的手松开,打火机掉在地上。陈默捡起,发现底部刻着“昭昭”两个小字——和林夏日记本里的字迹一模一样。
“周总,”陈默的声音冷下来,“你杀了陈博士,杀了林夏,现在还想杀小棠。这些,够判你死刑了吧?”
周总突然笑了:“死刑?”他看向小棠,“你以为你是谁?你妈当年就该掐死你!”
话音未落,他的瞳孔突然放大——苏晴举着麻醉枪从楼梯口冲出来,针管扎进他的脖颈。
“周总,”苏晴扯住他的衣领,“该去局里聊聊了。”
警笛声响起时,小棠蹲在地上,捡起被打落的胎记配饰。她摸出手机,打开林夏的语音备忘录,最后一条消息是:“小棠,不管你是谁,记住——真相不会被火烧掉。”
陈默捡起地上的打火机,底部的“昭昭”二字在灯光下泛着暖光。他看向小棠,轻声道:“去福利院吧,阿昭可能在那儿留了东西。”
福利院的档案室里,管理员翻出二零零零年的弃婴登记本。最后一页的名字是“陈昭”,备注栏写着:“亲属代养,姐姐林夏。”
“还有这个。”管理员从抽屉里拿出个铁盒,“林小姐走前留下的,说等孩子十八岁再给她。”
小棠打开铁盒,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沓照片(她和阿昭的合影,背景是福利院花园)、半枚带血的胎记配饰(和她的那只一模一样)、还有封信,收件人是“小棠”。
“小棠,”信里的字迹歪歪扭扭,“妈妈对不起你。当年我把你送走,是为了保护你。阿昭姐姐是个好孩子,她替我受了太多苦。等你看到这封信,去城南仓库,暗格里有爸爸的照片——他不是坏人,他只是……”
“只是什么?”小棠抬头问陈默。
陈默翻开从陈建国保险柜找到的实验日志,最后一页写着:“陈昭(林夏)基因匹配度100%,建议终止实验。风险:供体可能出现排异反应。”
“他是想停止实验。”陈默说,“但周总为了钱,杀了他。”
审讯室的灯光白得刺眼。周总坐在铁椅上,手铐撞得金属桌发出轻响。他左脸的刀疤泛着青,眼神却逐渐涣散——麻醉剂的药效开始退了。
“是我做的。”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陈建国要停实验,我就杀了他。林夏知道太多,不灭口……”
“为什么要调换婴儿?”陈默盯着他。
周总扯了扯嘴角:“陈昭的基因值钱。林夏怀的是对双胞胎,我和陈建国说好了,用没病的那个换……”
“可林夏的产检显示,她只怀了一个。”苏晴翻出B超单,“另一个婴儿,是你从哪里弄来的?”
周总的眼神闪了闪:“福利院抱的。那女婴先天不足,活不过百天。我换了襁褓,把陈昭塞进去……”
小棠的手攥紧了椅背。她想起福利院档案里的“陈昭”,死亡证明上写着“先天性心脏病”,死亡时间正是她被林夏抱走的前三天。
“阿昭……”她轻声说,“她其实是被你杀死的?”
周总猛地抬头:“那丫头命硬!她活下来了,改了名字去了南方。我找了她二十年……”
“所以你杀林夏,是为了灭口?”陈默追问。
“她发现了!”周总突然吼道,“她翻我保险柜,找到实验记录!我只能……”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法医抱着证物袋进来,里面是半枚带血的胎记配饰——和周总手腕上褪色的疤痕形状完全吻合。
“这是?”陈默挑眉。
“阿昭的。”法医说,“二十年前福利院火灾现场的遗留物。DNA比对结果出来了,和周总的……”
“不可能!”周总瞪大眼睛,“那丫头早死了!”
“她没死。”小棠突然说,“她改了名字,叫林夏。”
审讯室陷入死寂。周总的脸瞬间惨白。
“你……你说什么?”
“林夏是我的妈妈。”小棠摸了摸腕间的胎记,“阿昭姐姐是我的姐姐。你们调换了我们,杀了妈妈,现在还要杀我。”
周总的喉咙动了动,突然笑出声:“疯了……都疯了……”
“不。”陈默拿出从陈建国保险柜找到的实验日志,“陈博士最后写的是‘终止实验,供体出现排异反应’。你为了钱,杀了他,杀了林夏,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周总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望着窗外,阳光透过铁窗洒在他脸上,照出眼角的泪痕:“我老婆孩子……早死了。我只想……活成个人样……”
“你错了。”小棠轻声道,“活着不是踩着别人。阿昭姐姐用命护着我,妈妈用命告诉我真相。”
审讯结束已是傍晚。小棠站在福利院门口,望着梧桐树上的秋千——那是她小时候常玩的。
“要去看阿昭吗?”陈默问。
小棠点头。他们穿过走廊,来到后院的墓园。青石板路上落满银杏叶,最里面的墓碑上刻着:“陈昭 一九八〇—一九九八 生如夏花”。
碑前摆着束干花,是林夏上周送的。小棠蹲下来,指尖抚过碑上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穿着红裙,腕间有淡粉色胎记,和她的,一模一样。
“阿昭姐姐。”她轻声说,“我来看你了。”
风掀起银杏叶,落在照片上。小棠摸出兜里的半枚胎记配饰,轻轻放在碑前:“妈妈说,这是你给我的记号。现在,我带着它,好好活着。”
陈默站在她身后,望着墓碑上的名字。他想起林夏的日记本最后一页:“昭昭,妈妈对不起你。但你要相信,爱不会被调换,也不会被火烧掉。”
“走吧。”小棠站起来,转身时阳光正好落在她脸上。她望着陈默,眼睛亮得像星星,“去警局吧,把所有真相都说出来。”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小棠跟着陈默往门口走,路过福利院的宣传栏——最醒目的位置贴着张老照片:两个穿红裙的姑娘抱着婴儿,背景是开满茉莉花的院子。
照片背面写着:“致所有被爱包裹的孩子,你们永远是星星。”
小棠伸手摸了摸照片,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