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5
回国的高铁上,小棠攥着半枚带血的指纹卡,窗玻璃映出她泛红的眼尾。
陈默把笔记本电脑转向她,屏幕亮着苏晴的消息:“周总越狱前买过三张去日内瓦的车票,时间是一九九八年八月九日——和林夏生产同一天。”
小棠指尖轻触屏幕:“他去见谁?”
“可能是林夏。”陈默敲键盘调出监控截图,“当天下午三点,有个穿红裙的女人进了周总的车。身高、体型……和林夏很像。”
小棠凑近看,截图里的女人侧过脸,腕间有淡粉色胎记——和她的一模一样。
“这是我妈妈?”她声音发颤。
陈默没说话。他想起林夏手机录音里那句“阿昭姐姐的秘密在镜子后面”,又想起周淑芬临终前攥着他手腕说的话:“昭昭的胎记,和我女儿的一模一样。”
高铁进站时,苏晴举着证物袋迎上来。袋里装着从林夏公寓保险柜找到的日记本,封皮是褪色的蓝,边角卷着毛边。
“最后一页。”苏晴翻开,“日期是二零二三年五月九日,林夏失踪前三天。”
小棠接过日记本,纸页上有泪痕晕开的字迹:“阿昭,妈妈又梦见你了。你站在镜子前,说‘星星要回家’。可妈妈不敢告诉你,当年那场火……”
“火?”陈默追问。
小棠继续读:“是小棠的生日。我给她买了草莓蛋糕,可阿昭说‘蛋糕里有毒’。她抢过蛋糕摔在地上,碎片扎破了我的手。我去医院包扎,回来就看见……”
日记本突然被风掀开,一页飘落在地。陈默捡起,背面有行小字:“陈博士说,双胞胎的基因能救小棠。可阿昭不肯,她要替小棠死。”
“小棠的生日是八月十号。”苏晴翻出户籍资料,“林夏的生产日期是八月九日,提前了二十小时。”
陈默皱眉:“提前生产?”
“可能不是提前。”苏晴调出医院记录,“林夏的产检报告显示,胎儿发育迟缓,医生建议剖腹产。但她坚持要顺产,直到八月九日晚上,突然说‘我要生了’。”
小棠捏着日记本的手收紧:“妈妈在撒谎?”
“可能是在保护你。”陈默轻声道,“阿昭是谁?”
苏晴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接起电话:“法医说,林夏胃里的安眠药残留,和周淑芬的是同一批次。更奇怪的是……”她顿了顿,“林夏的死亡时间不是火灾当天,是八月九日晚上十点——比火灾早了三小时。”
“也就是说,”陈默接口,“林夏是被谋杀的,火灾是伪造的现场。”
小棠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指着日记本最后一页:“阿昭说‘星星要回家’,妈妈说‘镜子后面的暗格’。陈默,我们去老房子看看。”
老房子是林夏租的公寓,位于老城区巷子里。门锁被苏晴提前打开,推开门时,霉味混着茉莉香涌出来。
小棠直奔客厅的穿衣镜,踮脚去抠镜框边缘。陈默按住她的手:“危险,别碰。”
“妈妈说过,镜子后面有暗格。”小棠仰头看他,“阿昭姐姐教我的。”
陈默松开手,从工具包里取出薄片刀,沿着镜框缝隙撬动。镜框松动后,他轻轻推开镜子——后面是面水泥墙,中间嵌着个铁皮盒子。
盒子上了锁,钥匙孔是老式的梅花形。小棠从口袋里掏出半枚指纹卡,试着插进去——严丝合缝。
“咔嗒”一声,锁开了。
盒子里整整齐齐放着:一本出生证明(姓名:陈昭,父母:陈建国、周淑芬)、一沓病历单(林夏的产检记录,标注“胎儿疑似调换”)、还有封血书(字迹潦草,署名“阿昭”)。
“血书?”陈默拿起,“写的是什么?”
小棠展开:“阿昭是我姐姐,她替我死了。妈妈,我对不起你。”
“这是……”陈默的声音发沉,“林夏写的?”
苏晴翻看病历单,突然抬头:“陈默,你看这个——林夏的孕周记录。她实际怀孕时间是二零二二年十一月,但产检单上写的是二零二二年九月。”
“调换了孕周?”陈默皱眉,“为什么?”
“为了掩盖双胞胎的存在。”苏晴调出B超报告,“真正的林夏(假设是姐姐)怀孕时间是十一月,而周淑芬的女儿(小棠)怀孕时间是九月。陈建国用周淑芬的女儿调换了林夏,让所有人以为小棠是林夏的孩子。”
小棠的手指抵住太阳穴:“所以我不是林夏的女儿?阿昭才是?”
“不。”陈默指着出生证明,“陈昭的父母是陈建国和周淑芬,也就是说,陈昭是周淑芬的亲生女儿,林夏是养女。”
“可林夏的手机里有和阿昭的合影。”苏晴翻出照片,“两个穿红裙的姑娘,背景是这家公寓。照片背面写着‘1998年夏,阿昭和夏夏,永远是好朋友’。”
“1998年?”小棠愣住,“那是我出生前二十年。”
陈默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技术科的消息:“林夏手机的云备份恢复了,有一段未发送的语音。”
语音里传来林夏的声音,带着哭腔:“阿昭,妈妈对不起你。当年那场火,是爸爸要杀你。他说你是‘不完美的实验品’,要毁了你。我把你藏进周淑芬的病房,可她……她用自己的孩子换了你。”
“什么?”小棠的声音发颤。
“周淑芬的孩子夭折了。”苏晴补充,“她一直以为是医院的责任,其实……是陈建国调换了婴儿。他把阿昭放进周淑芬的病房,让所有人以为周淑芬的孩子活着,而阿昭死了。”
小棠后退两步,撞在穿衣镜上。镜子里映出她的身影,和照片里穿红裙的姑娘重叠——左边的是林夏,右边的是阿昭。
“所以……”她轻声道,“阿昭是我的妈妈?”
“不。”陈默摇头,“阿昭是周淑芬的女儿,林夏是陈建国的女儿。你是……”
“我是阿昭的女儿。”小棠突然说,“林夏是我的外婆。”
苏晴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接起电话:“陈博士醒了!他说有重要的事要说!”
医院病房里,陈建国躺在病床上,手腕插着输液管。他看见陈默和小棠,浑浊的眼睛亮了起来。
“小棠……”他声音沙哑,“你妈妈……阿昭,她没死。”
“什么?”
“当年火灾里,”陈建国喘着气,“我和周淑芬把阿昭送出去了。她改了名字,去了南方。我找了她二十年……”
小棠后退一步:“你骗我!”
“我没骗你!”陈建国抓住她的手,“你手腕的胎记,是陈家的遗传。阿昭没有,所以你才是我的孙女!”
“可林夏的手机录音里说……”
“录音是假的!”陈建国突然激动起来,“是周总伪造的!他想抢我的实验成果,所以……”
“够了!”苏晴打断他,“陈博士,法医在你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找到了这个。”她举起证物袋,里面是半枚带血的手术刀,“上面有你的指纹,和周总的血迹。”
陈建国的脸色瞬间惨白:“那是……那是阿昭的手术刀!她当年……”
“她当年救了你?”小棠冷笑,“你为了实验,杀了她的全家,现在还想狡辩?”
陈建国突然咳嗽起来,护士赶紧过来给他吸氧。他指着小棠,嘴唇翕动着:“小棠……去城南仓库……第三根横梁……暗格里有……”
话音未落,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蜂鸣。
陈默冲过去按压胸外,却见陈建国的手垂了下去。
“他死了。”护士说。
小棠站在病房门口,望着陈建国的尸体,腕间的胎记在阳光下泛着淡粉。她摸出手机,打开林夏的语音备忘录,最后一条消息是:“小棠,不管你是谁,记住——星星永远是星星,不会因为别人的谎言变成尘埃。”
苏晴拍了拍她的肩:“去城南仓库吧,真相应该在那里。”
城南仓库的铁门被风吹得哐当作响。小棠站在第三根横梁下,仰头望着积灰的暗格。她掏出陈默给的钥匙,插进锁孔——严丝合缝。
暗格里整整齐齐放着:一沓信件(收件人是“小棠”,寄信人是“阿昭”)、半枚带血的胎记配饰(和小棠腕间的一模一样)、还有本日记(阿昭的日记)。
小棠翻开日记本,第一页写着:“1998年8月10日,晴。今天我把昭昭送走了。她哭着说‘姐姐,我会回来的’。我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第二页:“2000年3月2日,雨。我见到昭昭了。她在福利院,手腕有胎记。她叫我‘妈妈’,可我知道,她是陈建国的孙女。”
第三页:“2023年5月9日,阴。陈建国找到我了。他说‘把小棠交给我,否则曝光你的身份’。我拒绝了。他说‘你会后悔的’。”
最后一页:“2023年8月9日,深夜。小棠睡着了。我听见有人敲门。是陈建国。他说‘你逃不掉的’。我把小棠藏进衣柜,自己拿了把刀……”
日记本里掉出张照片,是两个穿红裙的姑娘站在仓库前。左边的是阿昭,右边的是林夏,她们的手叠在一起,对着镜头笑。
照片背面写着:“昭昭和夏夏,永远是好朋友。”
小棠的眼泪砸在照片上。她想起林夏说过的话:“阿昭姐姐说,镜子里的月亮,比天上的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