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上的温暖
“我们宿舍每天吵架，我就靠吃零食解压。”戴眼镜的女生笑着说：
“有时候觉得活着都挺难的，但每次咬碎薯片的声音都会让我觉得——嘿，我还活着呢！”
林昭接过薯片，没说话。
列车晃动了一下，林昭的手扶住前排座椅。她的手臂上有一道旧伤疤，若隐若现。
马尾辫女孩笑着回忆：“我去年失恋，一个人躲在宿舍床上哭。舍友什么都没问，就给我买了杯奶茶。当时我觉得特别委屈，现在想想，她们其实一直在。”
“有时候人需要的不是答案，而是有人愿意陪你沉默。”戴眼镜的女生补充道。
林昭低头看着手中的薯片包装袋，手指轻轻摩挲着塑料薄膜。
“我……我有个朋友走了。”戴帽子的女生突然开口，“癌症。她走之前，我都不敢去看她。”
林昭：“为什么？”
“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让她更难过。”帽子女孩低下头，“后来才知道，她一直在等我。”
林昭看着她，眼神柔和了些。
“其实我觉得，”帽子女孩轻声说，“有些人即使不在了，也会以另一种方式始终陪着自己。”
林昭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
林昭：“谢谢。”
她突然说。
女孩们愣住。
马尾女孩立刻咧嘴笑了：“不客气啦！”
"姐姐，你也跟我们讲讲吧？"穿运动服男生转头看向她，"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林昭："心理研究员。"
"哇，听起来好厉害！"马尾辫女孩眼睛一亮，"那你是不是能看透别人的心思？"
林昭："不能，我只是研究人的行为模式和情绪反应。"
"那也够厉害了。"打游戏的男生说，"我之前就特别害怕心理学，总觉得学这个的人会看穿我在想什么。"
林昭："其实哪有那么神。"
林昭难得多说了几句。
林昭：“就像你们刚才，我就能猜到你们会围过来。”
林昭：“因为人在陌生环境下，容易对情绪低落的人产生共情。”
"哇，这都能分析出来？！"马尾辫女孩惊讶地睁大眼睛。
林昭："这不是什么深奥的心理学。"
林昭看着她。
林昭："而是你们这个年龄段的普遍特征。年轻人更容易表达同理心，尤其是在封闭的空间里。"
"那姐姐你现在心情不好，是因为……工作压力吗？"戴眼镜的女生小心翼翼地问，语气温柔。
林昭沉默了。
"对……对不起啊姐姐。"眼镜女孩慌张道，"我……我不该问这么多的。"
林昭：“没事。”
"姐姐，要不要听听我们的故事？"一位抱着书的男生眼睛亮晶晶的，兴奋道："我保证，绝对比笑话有意思多了！"
林昭看着一个个期待的眼神，轻轻点头。
这一刻，林昭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
学生们一路上说说笑笑，讲着各自的糗事，车厢里充满了温暖的气息。
马尾辫女孩突然说：“姐姐……”
林昭：“嗯？”
“其实我们……只是不想看到你一个人，跟心理学什么的根本没关系。”
穿运动服的男生点了点头说：“是啊，姐姐，即使你的心情很好，我们也会过来陪着你的。”
林昭愣了一下。
列车缓缓停靠在下一站。
车门打开时，一阵潮湿的风涌进来，带着站台特有的金属锈味和人群的汗气。
林昭看着学生们收拾扑克牌，动作麻利地塞进书包夹层。
穿运动服的男生突然站起来："我们该下车了。"
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皱褶，转身对林昭温柔地说："姐姐，希望下次坐车还能遇见你。"
学生的陆续起身，书包拉链碰撞出清脆声响。
女孩们走到过道又一起折回来，她们从书包里掏出一包包未拆封的零食。
"给姐姐路上吃。"
马尾辫女孩把一包饼干放在座椅扶手上，指尖在塑料包装上敲了两下。
林昭看着那包饼干，包装在灯光下泛着淡金色，她听见自己说：“谢谢。”
学生们的身影消失在车门尽头。
车厢温度似乎降了几度，空调出风口发出轻微的嗡鸣。
林昭伸手去拿饼干，发现包装背面贴着张便利贴，字迹稚嫩却工整：
【姐姐，要记得笑啊】
她扯开包装，甜腻的味道扑面而来。
刚咬下一口，对面座位忽然传来重物坠落声。
一个男人正弯腰捡拾散落的文件，黑色公文包摔在地上，拉链口大张着露出内衬的深蓝色布料。
林昭看见他后颈处有道新鲜的擦伤，男人察觉她的目光，抬头看着她。
他慢慢捡起最后一张纸，放进公文包的动作带着某种刻意的从容。
列车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他的五官轮廓像是被雨水泡发的墨迹，模糊又锋利。
列车开始加速。男人忽然开口："姑娘，你刚才和那些学生玩什么游戏呢？"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长时间没喝水，却又透着股奇怪的润泽感，就像雨水渗进发霉的墙缝。
林昭："打牌。"
男人"哦"了一声，像是被她的回答烫到了似的往后缩了缩肩膀。
但很快他又往前倾了倾，公文包拉链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这种天气，确实需要点热闹。"
玻璃窗映出她和男人的倒影，模糊得像是被水汽洇开的墨迹。
她突然注意到男人脚边有个褪色的行李箱，箱角沾着暗褐色污渍。
“你到哪站？”
林昭盯着那块污渍。
林昭："比你早。"
"是吗。"男人轻笑一声，"那正好，我可以陪你聊会天。"
林昭看着他微微翘起的嘴角，突然意识到这人不是在征求她的同意。
他早就计划好了，从捡文件开始，每一个动作都经过精心设计。
窗外闪过隧道的黑暗，车厢里顿时陷入短暂的昏暗。
林昭趁机将手探向背包内侧，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
灯光重新亮起时，男人正用一种近乎痴迷的眼神看着林昭。
他的瞳孔收缩得很小，但林昭能清晰看见其中跳动的光，像是某种困兽最后的挣扎。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