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

再回头时，林昭已经不见了。

窗户开着，夜风卷着窗帘扑簌簌地响。床铺还是整的，手机留在茶几上，汤还热着，可人就是不见了。

她抓起外套就冲出门，连鞋都没来得及换。

街上空荡荡的，路灯昏黄，风吹得她脸颊发凉。她沿着巷子跑，跑到尽头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往哪边追。

她站在岔路口，胸口剧烈起伏，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童愿：“林昭……”

她哽咽着喊了一声，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没有回应。

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童愿蹲在地上，抱紧自己，哭得撕心裂肺。

林昭消失后的第一个夜晚，她做了饭，做了林昭教她做的那道番茄炒蛋。

她一个人吃，吃到最后眼泪又掉了下来，滴在盘子里，混着蛋黄和番茄汁，看起来像血。

吃完饭，童愿蜷缩在沙发角落里，手里攥着林昭留下的外套。

屋内弥漫着消毒水和铁锈混杂的气味，窗外风声呼啸，她盯着那件外套看了很久，手指轻轻摩挲着袖口的褶皱。

第二天清晨，童愿把外套叠好放在床头，开始整理林昭住过的房间。

她在枕头下发现一张字条，上面只写着“别怕”。

她的眼泪砸在纸张上，洇开一个小小的水痕。

第三天，童愿去了医院。

她站在急诊室门口，看着医生们来来往往，突然想起林昭第一次带她来时的模样。

那时她不敢进医院，是林昭牵着她的手走进来的。现在她独自一人站在这里，却觉得整个世界都空了。

第四天，童愿开始翻找林昭的东西。

她想找出一点线索，任何一点都行。她翻出林昭的外套，口袋里有一张便利店的小票，日期是她们刚见面那天。

第五天，她开始报警，说有人失踪。

那些人问她和失踪者是什么关系，她说不清。

是朋友？救命恩人？还是……别的什么？

第六天，童愿开始做噩梦。

她梦见自己被关在一个黑暗的地方，听见林昭在外面喊她的名字，可她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每次醒来，她都会去查看手机，期待看到林昭的消息，哪怕只是一个未接来电也好。

她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

小时候，父母因为工作原因经常不在家。她一个人住，一个人上学，一个人长大。她习惯了等待，也习惯了失望。

可这次不一样。

这次，她是真的在乎了。

她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把脸埋进掌心，眼泪无声地滑落。

…

第十四天，童愿开始写日记。

她在本子上记录每一天的经历，还有对林昭说的话。

她说希望林昭能听到，说她没有放弃寻找她，说自己已经学会了怎么保护自己。

…

第二十一天，童愿换了住所。

她在城南租了一个小公寓，每天变换路线出行。

她开始跟着她妈妈学习格斗技巧，又从网上下载教程，在房间里反复练习。

…

第二十七天，童愿在训练时伤到了手腕。

她坐在地板上给自己包扎，突然想起林昭曾经说过的话：“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就先学会保护自己。”

她擦干眼泪，继续练习。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十七岁的女孩正在慢慢成长。

正在……

慢慢蜕变。

……

现代都市。

林昭睁开眼时，窗外的光已经亮得刺眼。

她坐起来，动作干净利落，像是习惯了从睡眠中迅速抽离。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墙角那只灰猫轻轻动了动尾巴。它蹲在窗边，眼睛半眯着，像在等她醒来。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去看那张铺开在床头的纸条——她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无非是沈烬写的“关心”，或是慕星留下的“别乱跑”。

三天后。

红薯的香气混着炭火的烟味，在夜风里散开。

林昭坐着，手里的铁签子插着半熟的红薯，表皮焦黑，掰开里面金黄绵软。

慕星："小心烫。"

慕星把他的递给她，自己又翻出个新的架上火堆。

林昭没接，只看着他手背结痂的擦伤。

那边是三天前她教他骑马时摔的，当时她没管，现在结痂了才想起要看看。

他把手缩回去挠挠后脑勺。

慕星："我没事。"

林昭："你总这样。"

林昭用签子戳了戳红薯。

林昭："该注意的不注意，不该往前冲的倒第一个往上扑。"

慕星："那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

他咧嘴笑，露出两排白牙。

慕星："你看我这次多乖，老老实实坐着不动弹了。"

秦京勋从帐篷后头探出头。

秦京勋："他要是能老老实实坐五分钟，我把这壶酒全喝了。"

慕星："喂！"

他瞪眼。

慕星："我刚才明明一动没动！"

秦京勋："是是是，你坐得比谁都稳当。"

她拎着酒壶晃过来。

秦京勋："不过你猜怎么着？你屁股底下压着根树枝，刚才都快被你碾碎了。"

林昭低头看慕星身下，果然有几根断枝。她抬头看了秦京勋一眼，没说话。

安墨抱着吉他靠在树干上拨弦，沈烬在检查装备包，楚煦九和明烁潇蹲在火堆另一边低声说话。

这一幕很寻常，像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次野营。

但林昭知道不对。

空气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绷感，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闷热。

她抬头看了看天，月亮被云遮住大半，剩下的一角发着冷光。

明烁潇："你们听见没有？"

她突然竖起耳朵。

明烁潇："远处是不是有动静？"

安墨停了拨弦，沈烬站起身往树林深处张望。

林昭把签子扔进火堆，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腕。

她感觉到了——有人在靠近，脚步声极轻，但还是能听到细微的踩断枯枝的声音。

林昭："十个人。"

她开口，声音不大。

林昭："三点钟方向，距离七十米。"

慕星瞬间绷紧了身子，秦京勋已经摸向腰间的手枪。

林昭："别动。"

林昭按住秦京勋的手。

林昭："他们在观察我们。"

沈烬："顾家的人？"

林昭："应该是。"

林昭看向黑暗中的树林。

林昭："他们可能以为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