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

后来他跟着她，她教他认字，教他走路要轻，教他怎么在夜里分辨危险的声音。

有一次他偷吃了她的干粮，她一句话没说，只是一直看着他。他吓得整晚睡不着，第二天偷偷把剩下的干粮全给了他。

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怕她。她从来不会打他，也不会骂他。

可每次看到她的眼睛，他就觉得喉咙发紧，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

现在她不见了，那种感觉又来了，他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

他的手指突然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

他低头一看，是林昭留给他的水壶。他捡起来，发现壶盖还紧紧扣着，里面半壶水晃荡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抱着水壶，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他想起昨天晚上，林昭教他辨认星星的位置。他说要学，其实根本记不住那些名字。

林昭也没生气，只是指着他头顶的一颗星说：“那是北极星，迷路的时候就找它。”

可现在他迷路了，天上却连一颗星星都看不见。

傅鱼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躲在树后看林昭打架的小猫妖了，他可以自保，也可以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

而教傅鱼变得强大的那个人却不在了。

他把脸埋进掌心，指甲深深掐进皮肤。他听见自己牙齿咬合的声音，一声声像是要碾碎什么。

夜风卷着落叶掠过脚边，他突然站起来，衣摆扫过沾着露水的野草，黑色斗篷在月光下泛着暗哑的光，像一团凝固的墨。

他要去找她。

不管她是人是鬼，是仙是魔。

他都要找到她。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哪怕她不想要他帮忙，他也得去。

林昭是他的依靠，是他拼命想变强的理由。如果她死了，他活着也没意思。

傅鱼：“林昭……”

他喃喃着她的名字，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祈安找到傅鱼的时候，傅鱼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

祈安：“傅鱼。”

傅鱼慢慢转过头，眼神空洞。

傅鱼：“你...是谁？”

祈安：“我叫祈安，来找林昭。”

傅鱼："她...不见了，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这句话在傅鱼喉咙里滚了无数遍，最终变成一声嘶哑的呜咽。

他看着傅鱼，眼神平静得近乎残酷。雨幕在他身后织成一道帘子，把整条小巷隔绝成另一个世界。

祈安没有立刻回答。

祈安："你问错了问题。"

祈安的声音混着雨声。

祈安："你应该问，她为什么要走。"

傅鱼的手指蜷缩起来，冷汗和雨水混在一起，顺着脊梁往下淌。

傅鱼："我不知道......"

他喃喃地说。

傅鱼："我以为她会......"

话没说完就被祈安打断了。

那人与他对视，傅鱼这才发现他的眼睛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刺骨的凉。

祈安："你什么都不知道。"

祈安："你以为她需要保护？你以为她会留下？你以为她看你的眼神是因为在乎？"

傅鱼猛地摇头，牙齿咬得生疼。他想反驳，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

水珠顺着伞骨滚落，在傅鱼眼前连成一道模糊的帘子。

祈安："她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

祈安："林昭从不欠谁，也从不属于谁。"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傅鱼胸口。

他突然想起很多事——林昭总是独来独往，从不说自己的来历；她救他时不带一丝犹豫，却也从不许他靠近；她说要教他功夫，却从未真正收他为徒。

傅鱼："所以......"

傅鱼的声音颤抖。

傅鱼："她就这样走了？"

祈安沉默了一会儿。

祈安：“你和林昭会重逢的。”

傅鱼：“什...什么？”

祈安没有回答。他转身走向巷口，黑伞在雨中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快消失在拐角时，他的声音飘了回来。

祈安：“我还会回来找你的。但在此之前，你得好好活着。”

傅鱼呆愣在原地，直到雨停了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哭。

夜色渐深时，他摸索着回到两个人最后歇脚的小院。

门虚掩着，风一吹就吱呀作响。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那堆练功的木桩还带着些许温度。

傅鱼坐在床沿，盯着地上的一样东西看了很久。

那是林昭的护腕，不知怎么掉在了门槛边。

他捡起来，牢牢握在手中。

护腕边缘处还沾着点暗红的血渍。

他想着祈安的那句“你和林昭会重逢的”，嘴角微微上扬。

……

现代都市。

祈安站在天台边缘，夜风扑面而来，他望着远处霓虹闪烁的城市轮廓，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腕上的表带。

“什么？！你这次又没找到我的林昭？！”

手机里面传来女人的咆哮声。

祈安默默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他轻轻“嗯”了一声。

祈安：“她跑的太快了，而且...她不是你的。”

女人叹了一口气。

“这次咱们这儿又要来谁？”

祈安：“修仙世界，猫妖傅鱼。”

接着祈安又听到女人叹了一口气。

……

炭火炉上架着铁网，几条鱼在上面滋滋作响，油脂滴落时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空气中混着孜然和辣椒粉的香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

夜色已深，远处传来虫鸣和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秦京勋："醒了？你要是再不醒，烤鱼就被楚煦九那货吃光了。"

慕星递来一瓶水，拧开盖子后放在林昭手边。

慕星："喝点水。"

林昭接过瓶子，仰头喝了两口，喉咙里那股干涩感稍微缓和了些。

沈烬用筷子戳了戳烤得差不多的鱼，然后看向林昭。

沈烬："你睡了一个小时。"

林昭皱眉。

她在修仙世界待了一年多，这里才过了一个小时吗？

楚煦九手里拿着串烤肉，咬了一口，忿忿不平。

楚煦九："要不是你们拦着，我早就把那帮人全宰了。"

明烁潇："你倒是挺有闲心。"

明烁潇嗤笑一声。

明烁潇："两个月前是谁差点被人炸成灰的？"

楚煦九眯了眯眼，没有回嘴。

安墨："行了。"

安墨打圆场。

安墨："关键是接下来怎么办。"

林昭："顾家的人。"

四个字一出口，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秦京勋："这次他们准备得挺充分。"

她冷笑一声。

秦京勋："不仅带了炸弹，还特地选了个雷雨天，看来他们已经盯着阿昭很久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