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

赤水兮予的满月宴也到了，恰逢一年中最热闹的腊八节。

赤水府上下张灯结彩，连院中光秃秃的海棠树枝都缠上了红绸。

句芒府内，馨悦正对镜梳妆，铜镜里映出身后句芒灼热的目光。自打参加完丰隆女儿的洗三礼，这位将军就像变了个人，每日下值回来就缠着她“造娃”。

“今晚不许再......”馨悦刚开口，就被句芒从背后抱住。他炙热的唇贴在她耳后，声音沙哑：“夫人，为夫想要个像你一样的女儿。”

馨悦耳根发烫，手肘往后一顶：“兮予满月宴要迟了！”

句芒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却仍黏在她身后帮忙系衣带，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她腰间软肉。

馨悦又羞又恼，转身踩了他一脚：“你再这样，今晚睡书房！”

赤水府门前车马如流。阿念和涂山璟的龙辇刚到，丰隆就亲自迎了出来。阿念如今孕满三月，小腹已微微隆起，涂山璟小心翼翼地扶她下车，生怕她磕着碰着。

“表姐可好些了？”阿念关切地问道。

丰隆眉宇间的郁色散了些：“多亏陛下赐的药，清儿已能下床走动了。”

正说着，静安妃带着晏清、清樾和明昭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晏清抱着个锦盒，献宝似的举给丰隆看：“给妹妹的礼物！”

满月宴设在赤水府的正厅。挽清穿着喜庆的红色襦裙，气色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她怀中抱着裹在锦缎里的兮予，小家伙比出生时胖了一圈，小脸粉嘟嘟的，正睡得香甜。

“这孩子长得真快。”阿念轻轻碰了碰婴儿的小手。

丰隆骄傲地挺起胸膛：“每日灵乳喂养，能不壮实么？”

句芒眼巴巴地看着小婴儿，突然拽了拽馨悦的袖子，低声道：“夫人，我们也要一个......”

馨悦羞得踩他一脚，引得众人侧目。

蓐收适时解围：“吉时到了，该行抓周礼了。”

乳母将兮予放在铺满物件的红毯上。小丫头睁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她突然一个翻身，小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一柄小木剑。

“好！”丰隆激动地拍案，“不愧是我赤水氏的女儿！”

青龙族长捋须而笑：“这孩子将来定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

抓周礼后，宴席正式开始。阿念因着有孕，被安排在最舒适的软椅上。

涂山璟细心地为她布菜，连鱼刺都挑得干干净净。

“我自己来......”阿念小声抗议。

涂山璟不为所动：“太医说了，孕妇不宜劳累。”

对面的淑慧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艳羡。

宴至半酣，丰隆突然起身举杯：“今日小女满月，承蒙诸位厚爱。”

众人齐声贺喜。少昊难得饮了半杯酒，静安妃则细心地为三个外孙布菜。晏清非要挨着兮予的小摇篮坐，时不时探头去看熟睡的小表妹。

“陛下。”辰荣熠突然起身，“老臣有个不情之请。”

阿念示意他直言。辰荣熠看了眼女儿女婿，缓缓道：“丰隆如今既要照顾妻女，又要打理赤水氏族务，实在分身乏术。老臣想......将辰荣族长之位正式传给小女馨悦。”

馨悦震惊地看向父亲：“这......”

“你已为人妻，又在朝为官，该担起责任了。”辰荣熠眼中满是欣慰，“馨悦，这些年你做得很好。”

宴席的气氛更加热烈。句芒借着酒劲，突然单膝跪在馨悦面前：“夫人，我们也......”

馨悦慌忙去捂他的嘴，引得众人哄笑。阿念靠在涂山璟肩头，看着这温馨的一幕。

宴席散时已是月上中天。涂山璟小心翼翼地扶着阿念上马车，突然感觉袖口被拽了拽。低头一看，晏清仰着小脸：“爹爹，晏晏想要个小妹妹......”

阿念差点踩空台阶，被涂山璟一把扶住。他耳根微红，弯腰抱起女儿：“这个......要问你娘亲。”

晏清立刻转向阿念，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阿念羞恼地瞪了丈夫一眼，轻声道：“晏晏已经有弟弟妹妹了呀。”

“可是兮予好可爱......虽然昭儿也可爱...”小丫头嘟着嘴，“但晏晏还想要个妹妹！”

马车内，阿念靠在涂山璟怀中，听着车轮碾过青石路的声响。夜风拂开车帘，带来远处腊梅的清香。

“在想什么？”涂山璟轻声问。

阿念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在想新年该给孩子们准备什么礼物。”

涂山璟低笑：“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相拥的二人身上。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惊起一树栖鸟，扑棱棱地飞向满天星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