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
春去秋来,五神山的海棠开了又谢。这日清晨,阿念正在批阅奏折,忽然听见殿外传来一阵哒哒的脚步声。
“娘亲!”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跌跌撞撞跑进来,手里举着一枝刚摘的海棠。晏清已经三岁了,说话奶声奶气却格外清晰。
阿念连忙放下朱笔,将女儿抱到膝上:“晏晏怎么自己跑来了?乳母呢?”
“爹爹说...说...”晏清歪着头想了想,“要给娘亲惊喜!”
话音刚落,涂山璟端着一碟点心走进来。他今日未束发,随意披散在肩头,衬得那张俊脸越发清逸出尘。
“尝尝,”他将点心放在案几上,“按母妃写的,你小时候喜欢的方子做的。”
阿念拈起一块梅花酥,咬了一口就愣住了——这分明是静安妃的手艺。
“你...”她眼眶微热,“去找母妃学的?”
涂山璟笑而不答,只是伸手擦去她唇边的碎屑。晏清有样学样,也踮起脚去够娘亲的嘴角,结果一个不稳栽进阿念怀里,惹得夫妻俩忍俊不禁。
“陛下。”蓐收的声音在殿外响起,“辰荣馨悦求见。”
阿念收敛笑意,将晏清交给涂山璟:“带晏晏去御花园玩会儿。”
涂山璟会意,抱着女儿离开前,在她耳边低语:“别太累,晚上我煮你爱吃的鲈鱼羹。”
御书房内,辰荣馨悦一袭素衣,比从前清瘦许多。自玱玹死后,她便一直在辰荣府闭门不出。想来也是听闻,打算选举女官一事而来。”
“陛下。”她盈盈下拜,阿念抬眸看他,好似没了以前针锋相对的时光。
阿念示意她起身:“但说无妨。”
“馨悦听闻陛下...”馨悦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光彩,“馨悦也想参加女官选举。”
原来这些年她并非一味消沉,而是潜心编纂了一套适合女子的方向。阿念翻阅着她呈上的书册,越看越是惊喜。
“准了。”阿念合上册子,“需要什么尽管提。”
馨悦感激地行礼告退。阿念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世间最难得的不是快意恩仇,而是放下后的重生。
傍晚时分,阿念回到寝殿,发现涂山璟正教晏清认字。小家伙坐在父亲膝上,一本正经地指着书页:“这个字念‘念’!”
“真聪明。”涂山璟亲了亲女儿的发顶,抬眼看见阿念,眸光瞬间温柔,“回来了?”
阿念走过去,将父女二人一起搂住。晏清趁机把沾满墨汁的小手往娘亲脸上抹,留下一道黑印。
“涂山晏清!”阿念佯装恼怒。
小家伙咯咯笑着往爹爹怀里钻。涂山璟护着女儿,却不忘在妻子气鼓鼓的脸颊上偷了个香:“好了,用膳去。”
窗外,晚霞满天。阿念想,所谓幸福,大抵就是这样的一日复一日,平凡却珍贵。
——
晚间,用过晚膳后,晏清被乳母抱下去休息,殿内只剩二人,涂山璟从身后环上阿念,在耳畔吹气,“累不累?”涂山璟温热的手掌轻揉着阿念的肩膀,指尖带着恰到好处的力度。
阿念放松地靠在他怀里,闭眼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有你在,不累。”
月光透过窗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涂山璟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枚精致的玉簪:“觉得很配你。”
玉簪顶端雕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花蕊处嵌着细小的珍珠,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阿念接过玉簪,指尖轻抚过花瓣的纹路,心头涌起一阵暖意。
“帮我戴上?”她转身,将玉簪递回。
涂山璟小心地将簪子别入她的发间,顺势在她额角落下一吻:“我的念念,真美。”
夜风轻拂,带着五神山特有的花香。阿念靠在他肩头,听着远处传来的海浪声,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过一辈子也不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