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刘邦封汉王

秦末的烽烟在巨鹿之战后愈发浓烈,当章邯率领二十万秦军残部向项羽递上降书时,整个天下的格局已悄然倾斜。项羽看着眼前这位曾让反秦义军闻风丧胆的秦将匍匐在地,帐外数十万楚军的欢呼震彻云霄,他腰间的霸王剑在火光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这是属于胜利者的时刻,六国旧部的呼声、麾下将士的呐喊,似乎都在预示着一个由他主宰的新时代即将来临。

然而,一份来自咸阳方向的密报,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他胸中的炽热。“刘邦已破咸阳,屯兵霸上,约法三章,秦民归附。”信使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敢抬头看项羽骤然阴沉的脸。帐内的空气瞬间凝固,范增捻着胡须的手猛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沛公入关,志不在小。此子早有野心,若不早除,必成后患!”项羽猛地一拍案几,青铜酒樽应声碎裂,酒液溅湿了他的铠甲:“刘邦匹夫!吾率楚军血战巨鹿,九死一生,他却坐收渔利,抢占咸阳!传令下去,全军拔营,直趋鸿门!”

数日之后,楚军的铁蹄踏碎了鸿门的宁静。这里距咸阳不过数十里,晚风拂过营帐,带来远处咸阳城隐约的灯火,却吹不散空气中的杀机。项羽在此设下宴席,名为款待刘邦,实则布下天罗地网。帐外甲士林立,刀戟如林,帐内烛火摇曳,映照着项庄紧握剑柄的手——这是范增定下的计策,让项庄借舞剑之名,伺机刺杀刘邦。

当刘邦带着张良、樊哙等数十骑来到楚营时,他的脚步带着刻意的谦卑。进帐后,他不等项羽开口,便躬身行礼,声音带着惶恐:“臣与将军合力攻秦,不料臣侥幸先入关中,今特来向将军谢罪,绝无半分僭越之心。”项羽看着他花白的鬓发和微颤的肩膀,心中的怒火竟有了一丝动摇——毕竟,眼前这人曾与他约为兄弟,一同在反秦的战场上出生入死。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间暗流涌动。范增数次举起玉佩示意项羽动手,项羽却只是饮酒,目光在刘邦和张良之间游移。就在此时,项庄按着剑起身,朗声道:“军中无以为乐,请为诸君舞剑助兴。”说罢,拔剑出鞘,寒光乍起,剑影直逼刘邦而去。帐内众人呼吸一滞,刘邦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危急关头,项伯突然起身,也拔出剑来:“独舞无趣,吾与贤侄共舞。”他张开双臂,如老鹰护雏般挡在刘邦身前,项庄的剑锋数次险些及身,都被项伯巧妙化解。张良见状,悄悄退至帐外,找到了正在帐外等候的樊哙。“情况危急!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樊哙听闻,双目圆瞪,持剑盾撞倒守卫,大步闯入帐中,头发上指,目眦尽裂,直视项羽。

项羽按剑而起,厉声喝问:“来者何人?”张良连忙解释:“此乃沛公参乘樊哙。”樊哙朗声道:“吾主入关中,秋毫不敢有所近,封闭宫室,还军霸上,专待将军。将军却欲诛有功之人,此亡秦之续耳,窃为将军不取也!”他的声音洪亮如钟,带着一股悍不畏死的气势。项羽看着眼前这位怒目圆睁的壮汉,竟生出几分欣赏,叹道:“壮士!赐酒!”

一杯酒下肚,樊哙的怒气稍歇,却仍寸步不离地守在刘邦身边。刘邦借着如厕的机会,在樊哙的护送下,沿着小路仓皇逃离楚营,只留下张良向项羽献上白璧与玉斗。当张良告知刘邦已返回霸上时,项羽握着那枚白璧,沉默良久,最终将其放在案上;而范增则狠狠砸碎了玉斗,怒声叹道:“竖子不足与谋!夺项王天下者,必沛公也!吾属今为之虏矣!”

鸿门一宴,刘邦侥幸得脱,随即率领大军退得远远的,生怕与项羽部产生任何冲突,也更提防着项羽突然进攻自己。

  而项羽则在数日后踏入了这座他梦寐以求的帝都。咸阳城的繁华并未让他心生欢喜,秦王子婴穿着素服,捧着玉玺跪在城门下投降,那张怯懦的脸却让他想起了秦军的残暴、想起了阵亡的楚军将士。“秦亡暴逆,罪在宗室!”项羽的怒吼响彻城门,霸王剑落下,子婴的鲜血染红了咸阳的青石板。

怒火未熄的项羽,又下令焚烧秦宫。阿房宫的雕梁画栋在烈焰中噼啪作响,曾经象征着秦帝国无上权威的宫殿群,此刻化作一片火海。连绵三百余里的宫室,在熊熊大火中扭曲、坍塌,无数珍宝化为灰烬,浓烟遮天蔽日,数日不散。站在咸阳城头,项羽望着这片火海,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茫然——他摧毁了一个旧的帝国,却似乎并未找到建立新秩序的方向。火光映在他的眼中,跳动的火焰里,隐约映照出刘邦在霸上厉兵秣马的身影,也映照出一个即将到来的、更为惨烈的楚汉相争时代。

  公元前206年的关中平原,寒风卷着秦宫的残烬掠过田野,项羽的金盔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这位刚刚火烧咸阳、诛杀子婴的楚霸王,此刻正站在戏水边的高台上,手中捏着一份草拟的分封名单。帐下数十万楚军的甲叶碰撞声,混着六国旧部的窃窃私语,织成一张名为“天下”的大网——而他,要亲手为这张网划定经纬。

“刘邦封汉王,辖汉中、巴、蜀三地,都南郑。”项羽的声音透过寒风传开,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帐下群臣哗然,却无人敢反驳。谁都清楚,这是对刘邦的刻意打压:汉中、巴、蜀地处偏远,自古便是流放之地,群山环绕,与关中隔着险峻的秦岭,看似是封地,实则是将刘邦困在西南的牢笼。项羽看着地图上那片被群山圈住的区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记得范增的叮嘱,“巴、蜀道险,易守难攻,可困刘邦于一隅”,更特意将章邯、司马欣、董翳三位降将封在关中,号称“三秦王”,如同三道铁闸,死死堵住刘邦东出的道路。

刘邦接到分封令时,正站在霸上的城楼上眺望咸阳。信使的声音像冰锥刺入他的耳朵,身边的樊哙当场便怒喝起来:“霸王欺人太甚!我等攻入关中立下大功,却被赶到那鸟不拉屎的蜀地!不如反了他娘的!”刘邦死死攥着拳头,指节泛白,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何尝不恨?可帐下谋士萧何却按住他的手,低声道:“汉中虽偏,却有沃野,巴、蜀富庶,可积粮草。暂忍一时,养精蓄锐,再图东进不迟。”张良却来贺喜,认为“巴蜀之地,乃天府之国,秦得巴蜀,方可东出一统天下。"项羽现在把巴蜀之地封给了刘邦,相当于把天下拱手让给了刘邦一样!

  刘邦深吸一口气,最终摘下腰间的佩剑,掷在地上:“传令下去,收拾行装,前往南郑。”队伍出发那日,楚军的监视哨看得真切:汉王的队伍里,不少士兵因思乡而逃亡,刘邦的车驾在蜿蜒的栈道上缓缓西去,像一条被逐出中原的困龙。更绝的是,根据张良的建议,刘邦军队在经过了险峻的栈道后,竟放火烧毁了栈道,表明再不复出之心,以此来麻痹项羽。

然而,当项羽的分封令刚刚颁布,墨迹尚未干透,东方的大地便已燃起熊熊的战火。田荣,这位在反秦战争中屡立战功的齐国宗室,原本满怀期待能够分得胶东之地,建立自己的势力范围。然而,项羽却出人意料地将齐王之位封给了田市,而仅仅给了田荣一个毫无实权的虚职。这一决定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了田荣的心头,让他怒火中烧,难以抑制心中的愤懑与不满。

田荣在临淄城中愤然竖起反旗,他率领着精锐的齐军,如同狂风暴雨般突袭田市的营地。寒光闪过,刀剑相交,只听得一声惨叫,田市的头颅在刀光剑影中滚落在地,鲜血染红了大地。紧接着,田荣马不停蹄地奔袭济北,他的军队如同猛虎下山,势不可挡,将项羽所封的田都打得丢盔弃甲,狼狈不堪,一路逃往楚地。田荣站在临淄城头,振臂高呼:“天下非项氏独有!”他的声音在风中回荡,激起了齐地百姓心中沉睡已久的反抗意识。百姓们群起响应,纷纷加入田荣的阵营。田荣趁势自立为齐王,成为第一个公开挑战项羽权威的诸侯。

更让项羽震怒的是,田荣的野心并未止步于齐国。他听闻陈余因未被封王而心怀怨恨,便立刻遣使送去粮草与兵马,全力支持陈余复仇。陈余本是赵国的旧臣,与常山王张耳曾是刎颈之交,情谊深厚。然而,权力的争夺却让他们反目成仇。得到田荣的支持后,陈余如虎添翼,他率领着大军猛攻张耳的封地。常山国的城池在呐喊声中纷纷陷落,张耳带着残部仓皇逃往关中,投奔了刘邦。陈余则将被项羽迁走的赵王歇迎回邯郸,重立为赵王,自己则封为代王。赵地自此脱离了项羽的掌控,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势力。

烽烟四起的消息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而至,传到了彭城。项羽的案几再次被他愤怒地拍得粉碎。他站在案前,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地图上齐、赵两地燃起的熊熊火光,那火光仿佛在嘲笑他的权威,挑战他的统治。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怒吼声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田荣匹夫,陈余逆贼!竟敢挑战孤的威严!”

项羽的愤怒如同火山爆发,不可遏制。他当即下令,十万楚军迅速集结。项羽亲自披挂上阵,率领着这支强大的军队,浩浩荡荡地北上平叛。一路上,楚军的铁蹄踏碎了大地,尘土飞扬,战马的嘶鸣声与战鼓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场毁灭的序曲。

当楚军抵达临淄城外,秋风萧瑟,齐地的秋草在铁蹄的践踏下变得支离破碎。田荣的军队虽然勇猛,士兵们个个奋勇当先,视死如归,但面对项羽的雷霆之势,他们终究还是难以抵挡。楚军如同潮水般涌来,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齐军的防线。田荣虽然亲自率军抵抗,但最终还是不敌项羽的精锐部队,兵败身死,临淄城也在楚军的铁蹄下沦陷。

然而,项羽的怒火并未因此而平息。他下令焚烧齐地的城郭,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无数的房屋在烈火中化为灰烬。同时,楚军对反抗的百姓进行了残酷的屠戮,鲜血染红了大地,哀嚎声不绝于耳。但项羽却未曾想到,这血腥的镇压并没有让他恢复权威,反而让齐地百姓的恨意更深,如同烈火中的薪柴,越烧越旺。

田荣的弟弟田横,虽然失去了兄长,但他并没有被吓倒。他收拢了残部,继续在城阳与楚军周旋。他们采用游击战术,神出鬼没,时而袭击楚军的粮道,时而伏击楚军的小队。楚军虽然强大,但在这种游击战中,却陷入了漫长的泥潭。他们无法迅速平定齐地,反而被田横的部队牵制得疲惫不堪。项羽的愤怒与无奈交织在一起,而齐地的反抗却如同燎原之火,不可扑灭。

就在项羽被拖在齐地焦头烂额之际,南郑的汉王刘邦正摩拳擦掌。他在南郑的日子里,并未消沉——萧何月下追韩信,为他寻得一代名将;士兵们在栈道被烧毁的“假象”下,日夜操练,甲胄上的锈迹被磨得锃亮。当张良因项羽杀了韩王成而潜逃来投刘邦,带来齐赵反叛项羽的消息并建议刘邦趁机起兵后,刘邦立即打了鸡血般与众臣商议出川之计。韩信提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计策时,刘邦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毫不犹豫地立即调兵遣将,北上直取秦川。

数日后,关中百姓看到楚军监视的栈道方向烟尘滚滚,汉军士兵正热火朝天地修复被烧毁的木板,仿佛要从这里杀回关中。三秦王中的章邯哈哈大笑:“刘邦匹夫,此等缓慢用兵之计也敢用?”他调集主力严守栈道出口,却不知韩信已率领精锐,沿着陈仓古道的密林潜行。当章邯还在嘲笑汉军的“愚蠢”时,陈仓城头突然响起震天的呐喊,韩信的大军如神兵天降,刀光映着朝阳,将猝不及防的秦军砍得人仰马翻。章邯这才惊觉中计,率军反扑,却已是回天乏术。汉军乘胜追击,连下废丘、栎阳,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望风而降,曾经固若金汤的三秦之地,短短数月便落入刘邦手中。

咸阳城头,刘邦抚摸着城砖上的弹痕,望着东方的天空。这里曾是他险些丧命的地方,如今却成了他东出的起点。而在齐地的战场上,项羽刚刚平定田荣的叛乱,正准备班师回朝,却接到了关中失守的急报。他猛地回头,目光穿透千里,落在刘邦的身影上——那个曾在鸿门宴上对他卑躬屈膝的汉王,终于露出了獠牙。

公元前206年的冬天,彭城的积雪与咸阳的战火,共同拉开了楚汉相争的序幕。这不是一场简单的诸侯混战,而是两个男人对天下的终极争夺:一个是力能扛鼎、勇猛无双的楚霸王,一个是知人善任、隐忍坚韧的汉王。接下来的四年里,睢水的血色、荥阳的对峙、垓下的悲歌,将在华夏大地上谱写一曲曲惊心动魄的史诗,最终决定谁能成为天下的新主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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