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周成王(二)
成王姬诵,作为周武王姬发之子、周王朝建立统一封建政权后的第二代君主,其继位之初便承载着“巩固先祖基业、稳定天下秩序”的重任。彼时,周王朝虽已推翻殷商统治,但天下尚未完全安定:东方的殷商残余势力仍在蠢蠢欲动,淮夷、徐戎等部落时常侵扰边境,宗室内部也存在权力纷争的隐患。正如《史记·周本纪》所载,武王去世后“天下闻武王崩而叛”,年轻的成王正是在这样“内忧外患”的局势中,接过了周室的统治权。
幸运的是,成王得到了叔父周公旦的全力辅佐。周公不仅是西周初年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更是成王的“政治导师”——他一边平定管叔、蔡叔与武庚的叛乱,稳定内部局势;一边悉心教导成王“治国之道”,从政务处理到军事决策,从礼制规范到民生安抚,无不倾囊相授。在周公的辅佐下,成王逐渐褪去少年的懵懂,成长为一位兼具“雄心壮志”与“务实智慧”的君主。他深知,周王朝要实现“长治久安”,不能仅依靠先祖的功绩,更需自己主动作为,在军事、政治、文化等领域打出“巩固统治的组合拳”。
在成王的统治策略中,“军事征伐”是巩固东方疆域的核心手段。东方地区(今山东、河南东部、江苏北部一带)既是殷商旧势力的聚居地,也是淮夷、徐戎等部落的活跃区域,因其“物产丰饶、地理位置重要”,成为周王朝必须掌控的战略要地。然而,这片土地的局势却极为复杂:殷商旧贵族虽表面臣服,却暗中积蓄力量,妄图恢复殷商统治;淮夷、徐戎则凭借“善水战、民风彪悍”的优势,多次越过周室的边境防线,掠夺人口与物资,甚至威胁到鲁国等诸侯国的安全。
面对东方的威胁,成王展现出了“杀伐果断”的军事才能。他并未采取“被动防御”的策略,而是主动调集周室的“西六师”与“成周八师”,亲自挂帅出征,开启了对东方的大规模征伐。
(一)征服东国:平定殷商残余势力
东国(今河南东部、山东西部一带)是殷商旧势力的核心聚居区,也是叛乱的“重灾区”。成王亲率大军抵达东国后,并未急于发动进攻,而是先采取“分化瓦解”的策略:他向当地百姓发布檄文,声明“罪在顽抗的殷商旧贵族,与普通百姓无干”,只要百姓放下武器、归顺周室,便可保留土地与财产;同时,他对愿意投降的殷商贵族予以“宽大处理”,任命其担任地方小吏,让他们为周室效力。
这一策略迅速见效——东国百姓纷纷放弃抵抗,许多殷商贵族也选择归顺。随后,成王集中兵力,对仍在顽抗的殷商旧贵族据点发起猛攻。在战场上,成王身先士卒,亲自指挥军队冲锋陷阵;士兵们见天子如此英勇,士气大振,奋勇杀敌。经过数月的激战,成王终于平定了东国的叛乱,彻底铲除了殷商残余势力在东方的根基。
征服东国后,成王采取“移民实边”的政策:他将部分殷商旧民迁移到洛邑(成周),置于周室的直接监管之下;同时,将周室的宗室子弟与功臣分封到东国各地,建立诸侯国(如曹国、滕国等),形成“周室诸侯拱卫中央”的格局。这一举措不仅巩固了周室对东国的统治,更将周文化传播到东方,促进了民族融合。
(二)征讨淮夷:震慑边境少数民族势力
淮夷是活跃在淮河中下游地区的少数民族部落,以“善水战、机动性强”著称。他们时常侵扰周室的东南边境,掠夺粮食与奴隶,甚至一度攻占了周室的附属国“钟离”(今安徽凤阳一带),对周王朝的边境安全构成了严重威胁。
为了彻底解决淮夷的威胁,成王制定了“水陆协同”的作战计划:他命令一部分军队从陆路进攻淮夷的陆上据点,牵制淮夷的兵力;同时,组建了一支水军,乘坐战船沿淮河顺流而下,直捣淮夷的核心聚居区。在作战过程中,成王展现出了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他根据淮夷“水战强、陆战弱”的特点,故意引诱淮夷军队上岸作战,然后利用周军“陆战装备精良、阵法娴熟”的优势,将淮夷军队包围歼灭。
经过两年的征伐,成王终于击败了淮夷,俘虏了淮夷的首领,缴获了大量的战利品。为了防止淮夷再次叛乱,成王在淮河沿岸设置了多个军事据点,驻扎军队,同时与淮夷部落签订“盟约”,规定淮夷需向周室缴纳贡品,不得再侵扰边境。此后,淮夷部落逐渐臣服于周室,周王朝的东南边境得以安定。
成王的东方征伐,不仅扩大了周王朝的疆域,更重要的是“震慑了天下诸侯与少数民族势力”,让他们意识到周室的强大实力,从而不敢轻易叛乱。正如《诗经·周颂·执竞》所赞:“执竞武王,无竞维烈。不显成康,上帝是皇。”其中“不显成康”,便是对成王军事功绩的高度肯定。
除了军事上的征伐,成王在政治、经济、文化等领域的“内政革新”,更是为周王朝的“长治久安”奠定了制度根基。在周公的辅佐下,成王继承并发展了武王的治国理念,推出了一系列影响深远的政策。
(一)完善分封制:强化宗法统治
分封制是西周政治制度的核心,武王时期便已开始推行,但尚未完善。成王亲政后,对分封制进行了“大规模扩展与规范”:
除了周室宗室子弟(如封叔虞于唐、封伯禽于鲁)、开国功臣(如封太公望于齐),成王还将分封范围扩大到“古代帝王后裔”(如封舜的后裔于陈、封禹的后裔于杞),通过这种方式,争取天下诸侯的认同。
分封制度规范:成王明确规定了诸侯的“权利与义务”——诸侯有权统治封地内的土地与人民,但需向周王履行“朝贡(每年向周室缴纳贡品)、助战(战时出兵随周王作战)、述职(定期向周王汇报政务)”的义务;同时,诸侯需遵守周室的礼制与法律,不得擅自发动战争、扩大封地。
加强宗法约束:成王将“分封制”与“宗法制”紧密结合,规定诸侯的爵位由“嫡长子继承”,其他子弟则被封为“卿大夫”,形成“周王—诸侯—卿大夫—士”的等级体系。这种体系以“血缘关系”为纽带,将天下紧密联系在周室周围,强化了周室的宗法统治。
通过完善分封制,成王在全国范围内建立了“数百个诸侯国”,这些诸侯国如同“藩篱”一般,拱卫着周室的中央政权,有效防止了地方叛乱,巩固了周王朝的统治。
(二)推行“以德慎罚”:缓和社会矛盾
在治理百姓方面,成王继承了周公“以德慎罚”的理念,将“教化”与“刑罚”相结合,致力于缓和阶级矛盾,稳定社会秩序。
成王认为,“治国的根本在于民心”,只有让百姓懂得道德礼仪,才能自觉遵守法律。因此,他下令在全国范围内推行“道德教育”:在都城设立“国学”,在地方设立“乡学”,教授百姓“礼、乐、射、御、书、数”六艺,培养百姓的道德素养与文化水平;同时,要求各级官员“以身作则,以德服人”,禁止官员欺压百姓、滥用权力。
成王深知,刑罚是“维护秩序的手段,而非目的”。他下令修订法律,减少“肉刑”(如砍手、砍脚等残酷刑罚)的使用,规定“除非犯下谋反、杀人等重罪,否则不得轻易使用死刑”;同时,建立“司法复核制度”,地方官员判处的重大案件,需上报中央审核,确保司法公正,避免冤假错案。
成王深知“君主的行为对百姓有示范作用”,因此他带头践行“节俭之风”——他拒绝修建奢华的宫殿,日常生活中饮食简单,不追求珍奇宝物;同时,他将节省下来的财力用于“改善民生”,如修建水利工程、赈济受灾百姓、减免贫困地区的赋税等。
成王的“以德慎罚”政策,得到了百姓的广泛拥护。据《史记·周本纪》记载,当时“民和睦,百姓安乐”,社会秩序稳定,阶级矛盾得到了有效缓和。
(三)制礼作乐:构建西周文化体系
文化是国家凝聚力的核心。成王非常重视文化建设,他命令周公“制礼作乐”,构建了一套完整的西周文化体系,为周王朝的“精神统治”奠定了基础。
制定礼仪制度:周公在成王的支持下,制定了涵盖“政治、军事、祭祀、婚丧嫁娶”等各个领域的礼仪制度——在政治上,规定了周王与诸侯、官员之间的朝见礼仪,明确了等级差异;在军事上,规定了军队出征、凯旋的礼仪,增强军队的凝聚力;在祭祀上,规定了祭祀天地、先祖的礼仪,强化百姓对周室的认同感;在日常生活中,规定了婚丧嫁娶的礼仪,规范人们的行为举止。
创作乐舞:周公还根据礼仪的需要,创作了一系列乐舞——如祭祀先祖时演奏的《大武》,歌颂武王灭商的功绩;朝见天子时演奏的《小雅》,体现君臣和睦的氛围。这些乐舞不仅具有“娱乐功能”,更具有“教化功能”,通过音乐与舞蹈,向百姓传递周室的治国理念与道德规范。
“制礼作乐”的推行,让西周形成了“礼乐文明”的文化特色。这种文化不仅规范了人们的行为,更增强了周王朝的凝聚力与向心力,使天下诸侯与百姓对周室产生了“文化认同”,为周王朝的长期稳定提供了精神支撑。
在成王的精心治理下,周王朝逐渐走向繁荣:农业生产恢复发展,粮食产量大幅增加;手工业技术进步,青铜铸造、纺织等行业达到新的高度;商业活动活跃,各地的商品通过驿道运往都城;社会秩序稳定,百姓安居乐业,到处呈现出“盛世”的景象。
然而,长期的操劳却损害了成王的健康。到了统治后期,成王的身体逐渐衰弱,最终病倒在床上。此时,他最担心的便是“王位传承”——太子姬钊(即后来的周康王)虽然年幼,但聪慧好学,品性端正,却缺乏“治理国家的经验”。为了确保自己去世后,姬钊能够顺利继位,并且继续推行自己的治国理念,成王做出了周密的安排。
首先,成王召见了召公奭与毕公高——这两位大臣是西周的开国功臣,不仅德高望重,而且忠诚可靠,是成王最信任的人。成王握着他们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朕深知,太子年幼,难以独自承担治国重任。今后,你们二人要以国家为重,悉心辅佐太子,教导他勤政爱民、以德治国,不要让周室的基业毁于一旦。”召公与毕公含泪答应,向成王承诺:“臣等定当不负陛下所托,辅佐太子,守护周室!”
其次,成王留下遗诏,明确规定“太子姬钊继位后,继续推行分封制、以德慎罚、制礼作乐等政策”,同时要求诸侯“忠于新君,不得擅自行事”。
不久后,周成王姬诵病逝,在位共计二十二年。太子姬钊在召公、毕公的辅佐下,顺利继位,史称“周康王”。
康王继位后,召公、毕公严格遵守成王的遗愿,全力辅佐康王:他们带领康王前往周室宗庙,向康王讲述文王、武王创业的艰辛,告诫康王“要节俭寡欲、勤于政事,不要沉迷于享乐”;他们继续推行成王的治国政策,在军事上,平定了东南地区少数民族的叛乱,进一步扩大了周王朝的疆域;在政治上,加强对诸侯的管理,确保诸侯对中央的忠诚;在经济上,鼓励农业生产,减轻百姓赋税,使周王朝的经济持续发展。
在成王与康王的统治时期(前后共计四十七年),周王朝呈现出“天下安宁、百姓安乐”的景象——据《史记·周本纪》记载,这一时期“刑错四十余年不用”,即刑罚闲置了四十多年,没有使用过,可见社会秩序的稳定。历史上,将这一时期称为“成康之治”,它是西周王朝的“黄金时代”,也是中国古代历史上第一个“盛世”。
周成王虽在位仅二十二年,但其历史功绩却极为深远:
军事上,他平定东方叛乱,征服淮夷,扩大了周王朝的疆域,巩固了周室的统治,为周王朝的长期稳定奠定了军事基础。
政治上,他完善分封制,强化宗法统治,构建了“中央—地方”的统治体系,使周王朝成为一个统一的封建政权。
经济上,他推行惠民政策,鼓励农业生产,减轻百姓赋税,促进了经济的发展,为“成康之治”的盛世提供了物质基础。
文化上,他支持周公制礼作乐,构建了西周的礼乐文明,增强了周王朝的凝聚力与向心力,对后世中国文化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
更重要的是,成王通过自己的努力,将周王朝从“初创期”推向了“鼎盛期”,为“成康之治”的出现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他的治国理念——“以德治国、以信安邦、节俭爱民”,不仅成为西周的治国准则,更对后世的君主产生了重要影响,成为中国古代“贤君”的典范。
正如《尚书·梓材》所言:“惟王建国,辨方正位,体国经野,设官分职,以为民极。”周成王正是通过“建国、体国、设官、为民”的一系列举措,成为了西周王朝的“奠基者”,他的功绩如同璀璨的星辰,永远闪耀在中国古代历史的长河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