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盐晶虎骨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晨露还挂在洞口的草叶上,我便起身点燃了火堆。昨日取回的卤水还装在竹筒里,那是我特意挑选的老竹,壁厚且坚硬,经得住烈火烘烤。我将竹筒斜架在火堆上方,让火焰刚好能舔到筒底,又拔掉筒口的木塞——那是用软木削成的,能暂时封住卤水不外漏,拔掉后以便蒸汽排出。
华蕊、华香和华雨很快被火光和动静吸引过来,围在旁边好奇地打量。她们从未见过这般操作,看着竹筒被火烤得发黑,都忍不住屏住呼吸。没过多久,竹筒里的卤水开始“咕嘟咕嘟”沸腾起来,白色的蒸汽从筒口喷涌而出,带着细微的“吱吱”声,在晨光中凝成一片薄雾。
“这竹筒……不会烧裂吗?”华蕊忍不住伸手想去摸,又被热气烫得缩了回去,眼里满是惊奇。其他两人也跟着点头,显然都觉得这景象不可思议。
我笑着摇头,心里却在盘算如何解释“沸点”“蒸发”这些概念。但看着她们懵懂的眼神,终究还是简化了说法:“这是老法子,只要让火别太旺,用小火慢慢烧着就行。”
又烤了约莫一个时辰,竹筒里的卤水渐渐浓缩,蒸汽也变得稀疏。我用厚实的兽皮裹住竹筒两端,小心翼翼地从火堆上取下——入手滚烫,兽皮都有些隔不住热。
我轻轻摇晃竹筒,将里面琥珀色的浓稠液体倒进早已备好的石窠里,不多不少,正好装满。
“等这东西凉透了,底下就会结出盐来。”我指着石窠对华蕊她们说,“到时候撒在肉上,比卤水更方便,味道也更鲜。”
她们虽然半信半疑,看着石窠里微微晃动的液体,眼里还是泛起了期待的光。华香忍不住伸手蘸了一点,尝了尝,咂咂嘴说:“好咸。”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收拾好石窠,我转向华蕊:“今天再去河边看看吧,既能捕鱼,再取些卤水,说不定还能找到昨天那只老虎。”
华蕊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石刀:“可是……那里有老虎啊。”昨天的惊魂一幕显然还在她心里留着阴影。
“放心,”我拍了拍身旁的弓箭,“老虎大多是独居的,昨天那只没带幼崽,附近应该就它一只。我射中了它的咽喉,那豪猪刺是倒钩的,它跑的时候刺会扎得更深,肯定活不成了。要是能找到它的尸体,那可就有吃不完的肉了。”
听我这么一说,华蕊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她知道肉对这个小群体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在食物匮乏的原始丛林里。犹豫片刻,她点了点头:“那……带上弓箭。”
我们沿着昨天的路往河边走,脚步比上次更轻快些。我握着弓,华蕊则提着石刀和空竹筒,一路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走到河边时,果然在河上游的山林里发现了踪迹——一串血迹延伸向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
绕到岩石后面,那只老虎正趴在地上,早已没了气息。它显然是想爬上岩石躲避危险,却因失血过多没能成功,最终死在了石下。
我仔细看了看,这是一只华南虎,体型不算特别庞大,但估摸着也有两三百斤重,皮毛上的斑纹在阳光下依旧鲜明。
作为“燧人氏”,我的力气本就比常人要大。试着抓住老虎的后腿提了提,虽然沉,却还能承受。“得把它扛回去。”我对华蕊说。她用力点头,眼里满是兴奋——这么大的猎物,足够她们吃很久了。
扛着老虎往回走可就费劲多了。两百多斤的重量压在肩上,每走一步都觉得腿在打颤。走一段就得放下歇口气,华蕊在旁边给我递水,帮我擦汗,嘴里不停地说着“慢点”。等终于回到岩洞时,太阳已经升到头顶,晌午都过了。
“他们把老虎都打回来了!”岩洞外的动静惊动了华香和华雨,她们带着两个孩子跑出来,看到我脚下的庞然大物,先是吓得后退几步,随即又被好奇心驱使着围上来。
孩子们躲在华香身后,只敢露出半只眼睛偷看,老虎那尖利的爪子和牙齿,即使在死后依旧透着威慑力。
华蕊最在意的是那张虎皮。她立刻找来骨刀,又把装卤水的竹筒和我打猎用的大棒都摆出来,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却又对着老虎厚实的皮毛犯了难:“这皮……能剥下来吗?”
我歇了口气,接过骨刀:“慢慢来。”华香和华雨也过来帮忙,一个按住老虎的身子,一个递工具。
剥皮是个细致活,得顺着虎皮的薄弱处下刀,还得照顾到尽量剥出来完整些。我们四个人忙了一下午,直到天边擦黑,才终于将一张完整的虎皮剥了下来。
展开虎皮铺在地上,金黄的底色上缀着黑色的条纹,足足能盖住大半个岩洞。华蕊蹲在旁边,用手轻轻抚摸着光滑的皮毛,笑得合不拢嘴:“今年冬天,再也不怕冷了!”
我想起昨天的卤水,赶紧取来石窠——里面果然结了一层薄薄的白色晶体,亮晶晶的,正是盐!用手指刮下一点尝了尝,咸鲜味十足。“快,把虎皮内层抹上盐。”我对华蕊说,“能防腐,这样晒的时候不容易烂。”
大家七手八脚地用盐抹遍虎皮内侧,再用几根粗木棍将其撑开,一头系在岩洞的石笋上,另一头绑在外面的树干上,让火堆的热气慢慢烘干。
接下来就是处理虎肉。我们把肉切成大块,用卤水和新制的盐反复涂抹,然后挂在火堆上方熏烤——这样能做成肉干,保存得更久。除了留足最近吃的,剩下的都一一熏好,挂在岩洞的高处,防止被野兽偷食。
华蕊正准备把剔下来的虎骨搬到洞外扔掉,被我拦住了:“别扔,这是好东西。”
“这骨头有什么用?”她不解地问。
“能治伤。”我拿起一根腿骨,“把它磨成粉,要是有人摔伤了,敷上就能好得快。”在原始社会,跌打损伤是常有的事,虎骨粉可是难得的药材。
华蕊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连忙把虎骨抱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放在石台上:“多亏你提醒,差点就扔了宝贝。”
我笑着点头,看了看天色,已是深夜。虎骨只能等明天再处理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先把虎骨清洗干净,剔除残留的肉丝和血迹,然后用石锤轻轻敲成小块——这样既方便保存,以后用的时候也能随时取一块研磨。敲好的虎骨被摊在竹篾上,放在洞口晒太阳,阳光晒过的骨头会更坚硬,也不容易发霉。
洞里有足够的肉干和水果,暂时不用打猎。我想着多做些箭,可豪猪尖刺所剩无几,连麻线也快用完了。
“得去采些麻回来。”我对华蕊说。
“我知道哪里有!”华雨立刻接话,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我带你去!”
我自然明白她的心思——这姑娘总想着找机会和我独处。我笑着点头:“好啊。”
华雨选的地方果然不错,一片半人高的麻生长在山谷的缓坡上,叶子翠绿,茎秆粗壮。我们撸起袖子开始剥麻皮——这活儿得小心,麻茎上有细毛,沾到皮肤上会发痒。华雨显然常做这个,动作熟练,很快就剥了一大把。
地上的麻皮渐渐堆成了小山,华雨拍了拍手:“够了吧?”
我想着以后还要编渔网,摇了摇头:“再采些,越多越好。”
她却突然嘟起嘴,一屁股坐在麻皮堆上:“累了,我要歇会儿。”
我笑了笑,让她坐着休息,自己继续剥麻。没剥几下,她就站起来跑过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燧,你也歇会儿嘛!”
她的手指带着微凉的湿气,眼神里满是娇憨。我不忍拂她的意,跟着她在麻皮堆上坐下。刚坐下,她就掏出兽皮帕子,温柔地给我擦额头上的汗,然后顺势偎进我怀里,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呼吸轻轻拂过我的脖颈。
阳光透过麻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她脸上,映得她脸颊微红。她抬起头,眼里的情意像水一样漾开来。在这片无人的山谷里,她卸下了所有拘谨,像一朵在阳光下尽情绽放的花,热烈而奔放。
(系统提示:部分画面已做模糊处理)
一番温存后,我们都有些累了,也没心思再采麻。华雨帮我把麻皮捆成一大捆,沉甸甸的足有几十斤。我扛着麻捆,她跟在旁边,一路上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心情显然极好。
回到岩洞时,华蕊和华香正在处理虎肉干。见我们回来,华香看了看华雨红扑扑的脸,又看了看我,嘴角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华雨却毫不在意,蹦蹦跳跳地跑去帮忙晒麻皮,嘴里还哼着歌,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岩洞外,虎皮在风中轻轻晃动,虎骨在阳光下泛着白光,新采的麻皮摊了一地。原始生活虽简陋,却因这些烟火气和温情,变得格外踏实而有盼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