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离开

冰冷的碎玻璃硌着后背，空气中劣质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朱觉撑着地面起身，电子纹身壮汉抛来几件灰扑扑的制服。

电子纹身壮汉：（指着地上散落的衣服）换上。脏是脏点，但是可以活命，听我的，人类不骗人类。

朱觉抖开一件带着汗酸味的卡其布上衣，动作忽然一顿。

墙角阴影里，典市套着同样污浊的制服，背靠剥落的墙纸站着。

他那张木讷的脸此刻扭曲着，浑浊的眼珠死死钉在朱觉身上，怨毒几乎凝成实质，枯瘦的手指无意识抠着墙皮，簌簌落下灰白的碎屑。

朱觉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利落地套上制服。粗硬的布料摩擦着皮肤。

他弯腰捡起壮汉同时扔过来的两张塑封卡片，上面用猩红墨水印着扭曲字迹：

【梦乡旅社服务员守则】

1. 客令即天，合理要求尽力满足。

2. 午夜后勿入无灯客房。

3. 清洁工具仅限水与抹布。

朱觉精神一震，楼层面板无声弹出幽蓝提示：

【楼层：253（规则怪谈）】

【任务：协助典市完成一次“规则怪谈”变更为“令杰克饭店倒闭”（已完成）】

【状态：可随时启动回归电梯。】

朱觉抬眼，正好撞上典市淬毒般的视线。他嘴角扯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声音不高，却清晰穿透旅社前厅的压抑。

朱觉：典老板，脸色这么差？任务完成了。想不想回楼层那边？电梯，我带你一程。

典市：（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破旧风箱）你害我…是你害我的！

他猛地别过头，肩膀因剧烈的愤怒和恐惧微微发抖，指甲在墙皮上抠出更深的沟痕。

刺耳的电铃声骤然撕破寂静！吧台后墙壁上一盏标着“307”的灯泡疯狂闪烁红光。

电子纹身壮汉：（叼着新点的烟，含糊催促）307叫服务！送壶热水上去！麻利点！别让客人等急了下单子拆你零件！

朱觉抓起柜台上一个满是水垢的铝壶，走向嘎吱作响的木质楼梯。

楼梯扶手覆盖着粘腻的包浆，昏暗的壁灯将影子拉长扭曲。推开307房门的一瞬，他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住。

铁架床。摇晃的木桌。布满灰尘的窗户。窗台上，一盆枯萎的盆栽蜷缩在昏沉光线下，枯枝的影子如同干瘦的鬼爪投在灰扑扑的墙壁上。

布局与“如归旅店”的202房几乎重叠，连那股陈腐的甜腻霉味都如出一辙。

一个穿着浆洗发白睡衣、身形佝偻的老头窝在房间唯一的木椅里，背对门口。

听到动静，他慢悠悠转过身。脸上皱纹深如沟壑，眼珠浑浊发黄，嘴角却挂着一种过分热切的笑意。

老头：（声音沙哑，带着痰音）水放桌上。小伙子，闲着也是闲着，陪老头子玩两把牌？解解闷。

他枯瘦的手指从睡衣口袋摸出一副边缘磨损、油光发亮的扑克牌，动作熟稔地洗切，发出“唰唰”的轻响。

浑浊的眼睛紧盯着朱觉，嘴角的笑意加深，露出几颗发黑的残牙。

守则第一条在脑中闪过：【客令即天，合理要求尽力满足。】拒绝的代价，壮汉已经暗示得足够清楚——拆零件。

朱觉将沉甸甸的铝壶放在摇晃的木桌上，壶底撞击桌面发出“咚”一声闷响。

他拖过房间里另一把吱呀作响的椅子，在老头对面坐下，目光平静地落在那副油腻的牌上。

朱觉：行。玩什么？

老头：（嘿嘿低笑，将洗好的牌摊开在桌上，动作带着一种诡异的流畅）简单点，抽鬼牌。一人抽一张，比大小。输一局…（他浑浊的眼珠贪婪地扫过朱觉的右手）留下点小玩意儿当彩头？一根手指头，不多吧？

枯瘦的手指点了点朱觉放在桌沿的右手，指甲缝里嵌着黑泥。

房间里的霉味似乎更重了，窗台上的枯枝在昏暗中仿佛轻轻颤了一下。

每日一图（侵权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