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靠近
【人物设定】
张桂源:22 岁,A 市 Top 级娱乐公司练习生,主舞。
――镜头前:温柔、周到、会照顾人,被粉丝称作“人间四月”。
――镜头后:控制欲极强,擅长把自己藏进无害的壳,把想要的猎物一点点圈进领地。
陈奕恒:21 岁,同公司练习生,主唱。
――外冷内软,嗓音极具辨识度,被业内预定为“下一代 Live 之神”。
――童年短暂失语,对“唯一陪伴”有致命依赖;最怕孤独,却最擅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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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合照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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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练习室的灯还亮着。
地板上映出两道被汗水浸透的影子,一前一后。
“再跑一次,”张桂源把毛巾搭在脖颈,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沙哑,“C 段换位,你慢了半拍。”
陈奕恒撑着膝盖,胸口剧烈起伏。他抬头,透过凌乱的发缝看过去――张桂源背对顶灯,光晕给他镀了一层毛边,像极温柔。
可陈奕恒知道,这人越是温柔,越代表“你被盯上了”。
“我缓十秒。”陈奕恒嗓音发干。
“好,我陪你。”张桂源走过去,拧开一瓶运动饮料,瓶口先碰了碰自己手背,确定温度适宜,才递过去。
指尖短暂相触,陈奕恒指骨微蜷。
――太细了。
那一点凉意,像蛇信,在他掌心留下蜿蜒的湿痕。
……
三点二十五,终于达到老师“可以收工”的标准。
一行人东倒西歪瘫在地板上,只有张桂源还站着。他抬腕看表,语气抱歉:“我约了宣传同事拍日常物料,谁还能撑?只需要五分钟。”
练习生们哀嚎遍野。
“我拍吧。”陈奕恒忽然开口。他声音冷,却自带钩子,一出来就盖过了所有嘈杂。
张桂源侧头,眼底晃过很浅的笑――意料之中。
拍摄地点选在走廊。白炽灯一排,像廉价的摄影棚。
“来,随便站,抓拍。”宣传姐姐举着相机。
张桂源第一个抬脚,却不是走向镜头中心,而是绕到陈奕恒身后,指尖虚虚扶在他腰窝,用仅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你鞋带散了。”
陈奕恒低头。
就在这一秒,张桂源顺势半步上前,肩与他相抵,身体微微内侧――镜头里,两人像连体,再容不下第三个人。
“咔嚓。”
宣传姐姐看着成片,忍不住“哇”了一声:“桂源你好会找光,陈奕恒脸已经够小了,你居然还能把他衬出下颌线。”
张桂源笑得温良:“是他本来就好看。”
说话间,他垂在身侧的手无声移过去,小指勾住陈奕恒的尾指,指腹在骨节上缓慢摩挲,像安抚,又像标记。
陈奕恒呼吸几不可闻地乱了半拍。
――又来了。
合照站位、走位顺序、甚至采访时的麦距,张桂源总有理由把他锁在身边。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
……
收工回宿舍,电梯里只剩他们。
金属壁映出扭曲的人影,陈奕恒盯着地面数字,忽然开口:“下次,可以别靠那么近吗?”
张桂源“嗯”了一声,尾音上扬,带着鼻音,像没睡醒。
“镜头需要。”他说。
陈奕恒抬眼,与镜中的他对视。
“真的只是镜头?”
张桂源忽然笑了,眼尾弯出温顺的褶,声音却压得极低:“那你想听什么答案?”
“……”
“叮――”电梯门开,张桂源先一步出去,却在擦肩时留下一句:“早点睡,明天 6 点晨跑,我等你。”
门阖上,楼道灯感应亮起,冷白。
陈奕恒看着那道背影,心脏像被细线勒住――一点点收紧,却不会立刻窒息。
他忽然意识到:
张桂源从未真正“答应”他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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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故障与雨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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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晚,公司安排月末直播。
直播间外,暴雨预警。
流程单上,有一个环节是“随机两两分组做默契游戏”,官方打算卖腐,却故意不提前告知 CP。
抽签箱抱上来时,张桂源站在最外围,右手插兜,左手端着一次性纸杯,杯口热气氤氲。
轮到他时,他指尖在箱口停顿半秒,才探进去。
纸团展开――“陈奕恒”。
他眉梢微不可见地挑了下,像命运主动给他递了刀。
……
游戏内容很简单:一人戴耳机猜歌,另一人只能用口型提示。
音控台却“突然”故障。
导播急得跳脚:“设备进水了?不可能啊!”
张桂源适时站出来:“我大学辅修过音响工程,可以看看。”
十分钟后,故障排除,导播千恩万谢。
没有人知道,他前一晚趁大家离开,把半瓶矿泉水浇进了主控后面那条备用线。
――他需要一个“只有他能解决”的契机,让陈奕恒在混乱中下意识抓牢自己。
……
游戏开始。
耳机降噪效果被张桂源提前调到最大,确保陈奕恒只能看见他的口型。
第一首,陈奕恒猜不出。
第二首,依旧空白。
到第三首,张桂源忽然换了方式――他不再提示歌词,而是用极轻的唇形,无声说了三个字:
“依、赖、我。”
镜头切的是远景,观众只能看到他认真的侧脸,以及快速开合的唇。
陈奕恒却像被电了一下,耳麦里嘈杂的鼓点瞬间远去,世界只剩那一张一合的形状。
他鬼使神差开口:“依赖我?”
张桂源弯眼,点头,同时抬手,指腹在耳后给他摘下耳机,动作温柔得像拆炸弹。
“答对了。”
弹幕瞬间爆炸:
【kswl!张哥嘴型好欲!】
【谁懂?他摘耳机那一秒我呼吸停了!】
【这俩人不结婚很难收场!】
……
直播结束,暴雨已至。
公司门口挤满等车的练习生。
陈奕恒没带伞,正准备冲出去,忽然被一股力道往后拽。
张桂源单手撑开一把黑伞,伞面倾向他,自己半边肩膀瞬间湿透。
“雨太大,我送你回去。”
陈奕恒盯着那截湿透的肩,胸口像被钝器撞了一下。
“张桂源。”
“嗯?”
“你到底是想照顾我,还是想让我欠你?”
雨声太大,张桂源似乎没听清,低头凑近:“再说一遍?”
呼吸几乎贴上耳廓。
陈奕恒喉结滚动,最终推开半步:“……没什么。”
张桂源也不追问,只抬手,伞柄彻底递到他掌心:“那这次,你拿。”
陈奕恒愣住。
“好好拿,别让我淋到。”张桂源笑着说,眼角却闪过一点冷光,“我感冒了,老师会骂你。”
一句话,把“责任”推给陈奕恒。
好像从这一刻起,连“对他好”都成了陈奕恒的“任务”。
……
宿舍楼下,雨小了。
陈奕恒把伞收起,递还。
张桂源没接,只伸手,用指腹抹掉他睫毛上细小的水珠。
“晚安。”
他说完就走,背影在雨雾里削成利落的直线。
陈奕恒站在原地,指节因攥伞柄过紧而泛白。
他忽然想起十三岁那年的自己――封闭训练、集体宿舍、语言障碍,整夜失眠。
那时,张桂源也是这么一副“我刚好路过”的表情,把一颗糖塞进他手心。
糖早化了,黏腻的触感却记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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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生日蛋糕与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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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陈奕恒生日。
公司给每个练习生都订了小型蛋糕,统一草莓味。
陈奕恒对草莓过敏。
这件事,张桂源知道。
……
当晚,舞蹈室只剩他们。
陈奕恒把蛋糕推远:“我不吃,你拿走吧。”
张桂源没动,只从背包里取出另一个六寸盒子――纯黑森林,表面撒苦可可粉,插一支细长的银色蜡烛。
“我亲手做的,”他语气淡,“不过没裱花,丑。”
陈奕恒目光落在那支蜡烛――不是常规数字,而是“17”。
“为什么是 17?”
“你十七岁那天,”张桂源抬眼,“我欠你一个愿望。”
陈奕恒这才想起:十七岁他发高烧,训练生封闭管理,手机被收。那天深夜,张桂源偷溜进医务室,把退烧贴掰成两半,一半贴他额头,一半贴自己掌心,假装“陪他一起烧”。
凌晨三点,医务室停电。
张桂源蹲在床边,借月光给他削苹果,果皮一圈没断。
那时他嗓子说不出话,只在便签本上写:【我想快点好。】
张桂源把它撕下来,折成飞机,塞进自己胸口口袋:“我替你许愿了,别反悔。”
……
如今,蜡烛火光摇晃。
“补过。”张桂源说。
陈奕恒盯着那簇火苗,胸口像被软而钝的刀子割,酸涩得疼。
“张桂源,”他声音低,“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不是得到。”
张桂源把灯关掉,只剩烛光映着他睫毛,在眼睑投下细碎的阴翳,“是收回。”
“收回?”
“嗯。”
张桂源伸手,掌心贴上陈奕恒后颈,指腹摸到一层因练舞常年紧绷的薄肌,“你十七岁那天,我放你走。现在,我不想放了。”
烛火被气流带得歪斜。
陈奕恒瞳孔缩紧,却没能躲开。
张桂源俯身,在离他唇一指处停住,声音轻得像叹息:“可以么?”
那一刻,陈奕恒听见自己心脏裂开的声音――
不是疼,是光涌进来。
他闭上眼。
没有点头,也没有后退。
张桂源便笑了,低头,用唇轻轻碰了碰那支蜡烛顶端,把火捻灭。
“甜吗?”黑暗里,他问。
陈奕恒尝到苦可可粉,混着一点樱桃酒。
“……苦。”
“苦才记得住。”
……
灯重新亮起,张桂源已经退到安全距离,仿佛刚才的暧昧只是错觉。
他把黑森林切好,递过去:“吃完去天台,我准备了第二份礼物。”
……
天台风大。
城市灯火在脚下铺开,像倒坠的银河。
张桂源递给他一只无线耳机,自己戴另一只,点开伴奏。
是 demo,只有钢琴与鼓。
“作词我写的,曲子你哼过的那句旋律,我偷了。”张桂源说,“歌名《借光》。”
陈奕恒怔住――那句旋律,是他十五岁半夜梦醒,躲在楼梯间无意识地哼,没想到被录进手机。
张桂源把这段采样剪成前奏。
歌词第一句:
【你站在所有光的背面,却让我看见亮。】
副歌尾音拉长,像把刀子,缓慢地、温柔地割开胸腔。
一曲放完,张桂源转头看他:“喜欢吗?”
陈奕恒没回答,只伸手,抓住他领口,往下拽。
唇与唇相撞,牙齿磕破一点血。
血腥味散开,像某种契约。
……
良久,陈奕恒松开,声音哑:“张桂源,你别后悔。”
张桂源用拇指抹掉唇角血迹,眼底那片黑稠的愉悦终于不再隐藏。
“我从不后悔。”
“我只怕――”
他低头,贴着他耳廓,轻声补上后半句:
“――你跑得不够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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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所有在黑暗里借光的人,终能成为自己的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