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昭（三）

晨光透过窗纱，在她侧脸投下柔和的光晕。林奕含轻手轻脚地放下铜盆，绞了帕子双手奉上："小姐，净面。"

窦昭接过帕子，目光却未离开书页："昨日李嬷嬷教了你规矩？"

"回小姐，教了。"林奕含垂首而立，"奴婢愚钝，若有不当之处，请小姐责罚。"

"会梳头吗？"

"会几种简单的发式。"

窦昭终于放下书，走到梳妆台前坐下："试试。"

林奕含拿起梳子，手法娴熟地为窦昭梳理那一头青丝。这是她在无数任务中练就的本事——既能将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又不会让主子感到丝毫拉扯的疼痛。

"手法不错。"窦昭从铜镜中观察她，"以前伺候过哪位主子？"

"未曾伺候过人。"林奕含声音轻柔，"只是家母病重时，常为母亲梳头。"

半真半假的谎言最难识破。窦昭不再追问，只是突然道："写几个字我看看。"

林奕含早有准备。她提笔蘸墨，在窦昭推来的纸上写下"上善若水"四字，笔锋端正而不失灵动。

"读过什么书？"窦昭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女诫》《列女传》...还有家父留下的几本诗集。"林奕含谨慎回答。这个时代的平民女子，读太多书反而可疑。

窦昭点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本账册："把这页的数字核对一遍。"

林奕含知道这是关键考验。她静下心来，仔细核对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半刻钟后，她指出了三处错误——两处是计算错误，一处是笔误。

窦昭合上账册，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从今日起，你就在我身边伺候。记住，在窦府，多看、多听、少说话。"

"奴婢谨记小姐教诲。"林奕含恭敬行礼，心中却松了口气——第一步，成了。

接下来的日子，林奕含小心翼翼地扮演着贴身丫鬟的角色。早晨伺候窦昭梳洗，白天随她去各处查账、见管事，晚上则在书房外守夜。她表现得勤勉守礼，偶尔展现出的能力又恰好符合"私塾先生之女"的身份。

一周后的傍晚，林奕含正在书房外值守，突然听到窦昭在室内轻咳一声。她轻轻叩门："小姐可是要添茶？"

"进来。"

林奕含推门而入，发现窦昭面前的账册摊开着，旁边还放着几封信件。她目不斜视地走到茶案前，熟练地添水换茶。

"含烟，"窦昭突然开口，"你觉得府中哪些人可信？"

林奕含手上一顿，心跳微微加速——这是窦昭第一次询问她的意见，意味着初步信任已经建立。

"奴婢来府不久，不敢妄言。"她谨慎回答，"只是...马房的阿福为人老实，从不参与下人间的是非；厨房的刘婆子虽然嘴快，但对小姐吩咐的事从不马虎。"

窦昭若有所思地点头："与我想的一样。明日你去找阿福，就说我院里缺个跑腿的..."

林奕含心中暗喜——这正是原著中窦昭建立情报网络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