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3

匕首的寒光在月色下划出一道银弧，堪堪停在林奕含喉前三寸。她能清晰看见刃面上蚀刻的缠枝纹——这是剧中魏家暗卫的制式兵器，不该出现在深闺少女手中。

"婉儿妹妹这是何意？"她强自镇定，手指悄悄攥紧锦被下的玉枕。

小乔的呼吸声轻得几不可闻，发间茉莉香气却愈发浓郁。她忽然翻转手腕，用刀背挑起林奕含的下巴："表姐今日调弦时，左手拇指按压琴轸的手法很特别呢。"

林奕含心头一跳。她确实用了现代古琴大师成公亮发明的"双掐起"指法，这手法在游戏设定的时代根本不该存在。

"我独创的技法罢了。"她偏头避开刀锋，"妹妹若想学，明日可——"

"嘘。"小乔突然贴近，温热的唇几乎贴上她耳垂，"窗下有人。"

林奕含这才注意到窗外竹影婆娑间藏着道模糊人影。小乔手腕一抖，匕首嗖地钉入窗棂，外头立刻传来闷哼与踉跄脚步声。

"三房派来的探子。"小乔收回匕首，舌尖舔去刃上血珠，"自从父亲决定与魏家联姻，这些老鼠就没消停过。"

月光漫过少女带笑的眉眼，林奕含突然意识到剧中那个"天真烂漫的乔二小姐"不过是层画皮。此刻的小乔眼瞳幽深如古井，哪有半分白日里的娇憨。

"表姐不必装睡了。"小乔径自点燃床头的缠枝灯，暖黄光晕里，她褪去凌厉气势，变回个慵懒的闺阁少女，"我知道你不是林家表姐。"

灯花爆响中，林奕含后背渗出冷汗。游戏系统突然弹出红色警告：【角色OOC风险97%】，这意味着她即将做出严重违背设定的行为。

"我确实..."她斟酌着用词，"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

小乔忽然轻笑出声，从袖中抖出卷泛黄的绢帛："这是真林家表姐的画像，三年前我随母亲去金陵时亲眼见过。"绢上美人额间有颗朱砂痣，"而你这里，"她指尖虚点林奕含光洁的眉心，"什么都没有。"

林奕含暗松口气——原来小乔并未识破她玩家身份，只是发现角色不符。她垂眸作黯然状："家道中落时，堂姐病逝了。舅母怜我孤苦，仍以表亲相待..."

"撒谎。"小乔突然掐住她手腕，"你虎口茧子是常年握笔所致，但指腹弦痕不会骗人——这双手至少抚琴十年。"她凑近轻嗅，"还有你身上的沉水香，是宫里才有的贡品。"

林奕含哑然。游戏系统为匹配"琴艺精通"设定，竟在角色身体上做了如此细致的设定。她忽然抓住关键："妹妹既知我身份有异，为何还..."

"因为有趣呀。"小乔松开她，赤足踩上织金地毯，"这乔府像个精雕的笼子，连麻雀打嗝都有三十双耳朵听着。"她忽然转身，裙摆旋出绯色浪花，"而你，是唯一让我猜不透的人。"

窗外传来三更梆子响，小乔竟自来熟地爬上绣床，扯过半边锦被："今夜我歇在这儿。"见林奕含僵着不动，她噗嗤一笑，"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