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宴

这日，我外出置办宅子，外加采买，我得提前为日后做打算。路过逍遥居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方公只是问我父亲何时返京，届时登门拜访，并无其他。”

“休要胡言，毁了姑娘清誉。”

“阿彦！”芳娘从二楼探出头，喊了一声。

林彦和就不说话了。

大家仿佛都心知肚明，在一众促狭笑声中，我往下走了一阶，弄出声响，刚巧同林彦和四目相对。

他目光有一丝诧异。

其实也很容易明白，林家才平反，林彦和中头人盛，连我的名字都被人广为传颂。人人称我重情重义，扶林彦和于危难之中。

糟糠之妻不下堂，他林彦和，背不起这样的名声。

我朝他笑了笑，“林彦和，恭喜啊。”

“好事将近。”

我坦然地从他身边走过，却不料他突然伸手攥住我的手腕，“蓉纱。”

一边是小青梅。

一边是我。

林彦和都不用选择，他什么都没解释，他不会当众驳了芳娘的脸，他对她有愧，所以他松开了我的手。

侧过身，递了把伞。

“今日小聚，我晚些回家，莫要等我。”

回府后，我开始整理家中的东西，一直忙到夜深，竟是直接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不是说了今日不要等我了吗？”

我知道是他误会了，但我并不想说明 “无事，也只稍等了片刻。”

林彦和蹙眉，没再深究，只是往我腕上套了一个冰凉玉镯。

他是来赔不是的。

“蓉纱，今天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只是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玩笑开得没有分寸，往后我让他们不许再提了。”

真的是这样吗？

既然真心对我不起，又怎么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澄清、不反驳？无非是他不能落了婉娘颜面，他话里话外维护她，他要让所有人知道是他林彦和配不上婉娘，而不是——

林彦和看不上婉娘。

我平静地望着林彦和，“不用这样麻烦。”

“其实你这样聪明，不会看不出来只要你娶了婉娘，再不会有人背地里说她拖到老姑娘都嫁不出去，也不会有人开没分寸的玩笑。”

林彦和聪慧过人，他不会不知道我想说什么。

他没有打断我。

因为这就是他想听的，他等着我张这个口，温柔地看着我。

握住我的双手。

“蓉纱，你想让我娶婉娘？你不介意吗？”

（八）

夜里，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是以，次日芳娘找来时，我顶着一双黑眼圈见了她。

她并不是柔弱毫无手腕的小姑娘。

我第一句话是——

“我和阿彦一起长大，有十二年的兄妹之情，六年男女之爱。当年林家出事，是我父亲在圣上面前陈情，留他一条活路，林家人流放时，我当了所有首饰，凑了六百两给林伯父送去。这些阿宴都知道，他欠我的，永远还不清。”

我笑了，“所以呢？”

“我知道阿彦心软重情，他感念你这三年伴他身边的恩义。但你永远胜不过我，谢姑娘，你该自请为妾。”

“不要让阿彦为难。”

我轻轻叩击几案，往她面上泼了杯冷茶。

“若我偏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