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应了他什么

玄甲的洪流瞬间汇聚，以楚归鸿和上官鹤并骑为锋矢，爆发出最后的、毁灭性的力量！如同一柄烧红的巨斧，狠狠劈向那如潮水般涌来的、试图将他们重新吞噬的敌阵！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战马的悲鸣，战士的怒吼，兵刃切入骨肉的闷响……交织成一曲惨烈到极致的战歌。

楚归鸿伏在马背上，陌刀每一次挥出都带走数条生命。他侧头看向身前的上官鹤。上官鹤的侧脸紧绷如刀削，沾满血污，嘴唇死死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那双幽蓝的眸子直视着前方血火交织的战场，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和一种近乎机械的杀戮意志。仿佛一具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下执行命令本能的躯壳。

楚归鸿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杀——！”

两人齐声怒吼，声音在混乱的战场上汇成一股，带着破釜沉舟的惨烈，狠狠撞入敌阵最密集处！刀剑齐舞，血光冲天！硬生生在重重围困中，劈开了一条由血肉和残肢铺就的、通往生天的血路！

当他们终于冲破最后一道敌军的拦截，将那片燃烧的废墟地狱甩在身后，冲入相对空旷的东北方旷野时，残存的数千铁骑紧随其后。

夕阳，如血。

巨大的、暗红色的火球沉沉地坠向地平线，将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那红光泼洒在无边无际的旷野上，泼洒在疲惫不堪、浑身浴血的残兵败将身上，泼洒在身后那座仍在燃烧、如同巨大墓碑般的龙渊关废墟上……天地之间，一片血色苍茫。

楚归鸿和上官鹤并骑立于一处低矮的土坡上，勒马回望。

龙渊关的方向，浓烟滚滚，遮天蔽日，火光在浓烟中明灭不定，如同地狱敞开的巨口。那座曾经扼守北疆咽喉、庇护万里河山的雄关，彻底化为了一片埋葬了无数忠魂的焦土坟场。喊杀声、哀嚎声、城垣彻底崩塌的轰鸣……隐隐传来，如同亡魂的恸哭。

风，卷着血腥、焦糊和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楚归鸿看着那片血火交织的废墟，看着身边仅存的、个个带伤、眼神麻木空洞的士兵，最后，目光落在身侧的上官鹤身上。

上官鹤静静地坐在马背上，玄甲在血色的夕阳下泛着冰冷的光。他望着龙渊关的方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夕阳的残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他清瘦而冷硬的侧脸轮廓。那双幽蓝的眸子，映着漫天的血色，深不见底，里面仿佛有漩涡在无声旋转，吞噬着一切光芒，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一片荒芜的空寂。

他缓缓抬起手，动作有些僵硬。那手上沾满了干涸发黑的血迹和泥土。他轻轻拂过腰间悬挂的那枚冰冷的、雕刻着睚眦的青铜虎符。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金属，仿佛被烫到一般，微微蜷缩

风，更紧了。卷起沙尘，呜咽着掠过空旷死寂的旷野，如同帝国崩塌的挽歌。

  “太子……”楚归鸿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难以置信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他怎么会救我？”他转过头，鹰隼般的目光锐利地钉在上官鹤脸上，仿佛要穿透那层平静的伪装，“南桁恨不得我死在龙渊关才干净！你答应了他什么？”

上官鹤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又放松下来，仿佛只是被风吹动。他没有立刻回头，依旧望着远方，声音平淡得像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没什么。”他终于侧过脸，对上楚归鸿探究的眼神，嘴角甚至勉强牵起一个极其浅淡、几乎称不上是笑容的弧度，“边关战事已稳，戎族联军经此一役，元气大伤，短期内无力再犯。太子殿下……要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