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
理智的堤坝,在欲望的洪流面前,终于彻底崩塌。
一个念头,如同潜伏已久的魔鬼,带着灼热的吐息,在他耳边清晰而疯狂地低语。它冲破了所有道德的桎梏、身份的藩篱、理智的考量。
他俯下身。
动作带着一种被命运牵引般的、不容抗拒的决绝。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将上官鹤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他的目光死死锁住那两片诱人的唇瓣,仿佛那是沙漠旅人眼中唯一的甘泉。
然后,吻,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虔诚和连他自己都未曾料到的、小心翼翼的温柔,落了下去。
触感柔软,微凉,带着清冽的酒香和一丝……属于上官鹤本身的、若有若无的清苦药味。这奇异的混合气息,瞬间点燃了楚归鸿压抑已久的渴望,如同火星溅入油桶。
唔……” 醉意朦胧中的上官鹤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陌生的触感和压迫感惊扰。他本能地挣扎了一下,身体绷紧,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而短促的鼻音。长睫剧烈地颤动起来,仿佛受惊的蝶翼。这微弱的抗拒,却如同投入烈焰的薪柴,瞬间引爆了楚归鸿心中那头名为欲望的凶兽。
他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加深了这个吻,手臂下意识地收紧,将怀中这具带着酒意和清冽气息的身体,更紧密地拥向自己,唇齿间的攻城略地,带着一种掠夺意味,却又矛盾地夹杂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刻骨的小心翼翼。帐内昏黄的灯火剧烈地摇曳着,将两个紧密相拥的身影扭曲地投射在帐壁上,仿佛一场无声而激烈的鏖战。
“唔…”上官鹤浑身一僵,混沌的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贴近瞬间刺穿。楚归鸿的气息太过迫近,瞬间唤醒了潜藏在心底的防备与对这般近距离接触的本能抵触。他下意识地侧过脸去,双手条件反射般抵在楚归鸿坚实的胸膛上,试图拉开这令人不适的距离,喉间逸出一丝含糊不清又带着抗拒的响
就在楚归鸿的唇即将触碰到那细腻的肌肤,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在她腰间流连,意欲更进一步探索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上官鹤微微敞开的衣襟。
昏黄的烛光摇曳,在她靠近心口的位置,一道浅粉色、形状扭曲的疤痕,如同命运刻下的残酷印记,赫然闯入他的视线!
那是……荣华当初强行抓他来“解毒”时,那个屈辱而混乱的夜晚,留下的不可磨灭的伤痕!
这道疤痕,像一道裹挟着冰雪的惊雷,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尖锐的痛感,瞬间劈开了楚归鸿被汹涌的情潮和浓烈酒意重重包裹的神智!
他所有的动作,所有的炽热,所有的迷乱,都在这一刻骤然冻结!仿佛一桶来自万丈冰渊的寒水,将他从头到脚、从外到内浇了个透心凉!身体里疯狂燃烧的火焰被这盆冰水狠狠浇熄,只留下刺骨的冰冷
他在做什么?!
他身下的人,此刻正醉意朦胧,毫无抵抗之力!他正借着酒劲,在对一个意识不清的人做着什么?!
而这个人.他曾被他囚禁,被他羞辱,更在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被他...在药物的驱使下占有!那道疤痕,就是最血淋淋的证明!
一股巨大的恐慌和强烈的自我厌恶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楚归鸿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他猛地抬起头,对上上官鹤那双依旧迷蒙、带着情动水光却毫无焦距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此刻只有醉后的茫然,没有半分清醒的意愿!
楚归鸿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从上官鹤身上弹开!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到了旁边的矮几,上面的茶具“哐当”一声摔落在地,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营帐内格外刺耳。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脸色的潮红瞬间褪尽,变得一片惨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眼中充满了惊骇、慌乱和深不见底的懊悔!
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那双手刚刚
还在贪婪地摸着对方温热的肌肤..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
趁人之危!趁他酒醉,意识不清,再次对他...这与那个夜晚的自己,与那些他深恶痛绝的施暴者,有何区别?!
“不…不…”楚归鸿痛苦地低吼出声,声音嘶哑破碎。他看着床上衣衫凌乱、唇瓣红肿、眼神迷离的上官鹤,那副毫无防备的模样,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诱惑,而是对他卑劣行径最残酷的控诉!
他不敢想象,如果上官鹤此刻清醒过来,看到这副景象,会是何等的愤怒与绝望!那好不容易因为孤岛相依、并肩作战而建立起来的一丝脆弱的和平与改观,那一声“两清了”…恐怕会瞬间化为齑粉!换来的是更深的、永远无法弥补的恨意!
“对不起…”楚归鸿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他深深看了一眼床上依旧沉浸在醉梦与余韵中的上官鹤,仿佛要将这景象刻入骨髓,作为对自己最严厉的惩罚。然后,他猛地转身,如同被恶鬼追赶一般,脚步踉跄、近乎狼狈地冲出了营帐!厚重的帘子在他身后剧烈晃动,隔绝了帐内昏黄的灯光和他仓皇逃离的背影。
营帐内,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地上碎裂的茶盏,空气中尚未散尽的酒气以及床上那个衣衫半解、唇瓣红肿、在醉梦中微微蹙着眉,似乎对骤然失去的温暖怀抱感到一丝不适的上官鹤,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又戛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