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
营帐里,炭火努力散发着暖意,楚归鸿走了进来,一身深色常服,神色是惯常的沉稳,但目光扫过来时,上官鹤的背脊依旧下意识地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他垂下眼帘,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冰封在眼底,只余一片漠然的死寂。
“气色看着缓过来些了。”楚归鸿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刻意的平稳,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他在离床榻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目光落在上官鹤过于苍白的脸上,“药,按时用了?” 语气是询问,更像例行公事的确认。
上官鹤置若罔闻,视线凝固在毡毯的某处纹路上,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
楚归鸿似乎并不期待回应。他视线掠过上官鹤单薄的肩线,在他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上停顿了一瞬,心底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他皱了皱眉,语气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北境夜里寒气重,你底子伤了,受不得凉。炭火若不足,吩咐守卫添。” 他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上官鹤因寒意而微微蜷起的手指上,那指尖在昏暗光线下透着一种脆弱的倔强。“……别冻着了。” 这句关心,他说得有些生硬。
这“关怀”听在上官鹤耳中,如同最尖锐的讽刺。他指尖狠狠掐进掌心,用刺痛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和想撕碎眼前这张平静
几日后的一个黄昏,守卫换防的短暂空隙被上官鹤捕捉。积压的恨意与对自由的渴望瞬间点燃。他如同蛰伏的猎豹,无声而迅捷地掠出营帐,融入暮色与营房间的阴影。心脏在胸腔擂鼓,带着久违的灼痛感——自由!
然而,旧伤的牵扯和连日的精神消耗拖慢了他的步伐。追兵的呼喝声如同跗骨之蛆。就在他即将隐入外围马厩的阴影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如同山岳般挡在了前方。
楚归鸿站在那里,脸上并无震怒,只有一种深沉的、带着些许疲惫的平静,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伤未愈,外面风霜如刀。”楚归鸿的声音在嘈杂中清晰地传来,没有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回来。”他向前一步,伸出手,姿态看似要搀扶,实则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上官鹤看着那只伸过来的手,还有楚归鸿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暗沉,一股源自骨髓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那只手,与那夜被粗暴抓来“解毒”时无数只禁锢他的手重叠!屈辱的记忆如同毒蛇噬咬神经。他猛地后退一步,避如蛇蝎,眼神锐利如冰锥,声音冷得掉渣:“别碰我。”
楚归鸿的手顿在半空,眼神骤然一沉,随即归于深潭般的平静。他没有强行动手,只对身后微一示意。两名亲卫上前,动作利落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稳稳扶(控)住了上官鹤因脱力而微晃的身体。
“小心些。”楚归鸿淡淡吩咐,目光却紧紧锁在上官鹤因激愤而微微起伏的胸膛和那双燃着冰冷火焰的眼睛上,心底那股莫名的烦躁与另一股沉甸甸的东西交织翻涌。
被带回那间如同华美囚笼的营帐,上官鹤跌坐在冰冷的床沿,第一次逃跑的失败,被楚归鸿以这种看似“平和”实则更屈辱的方式终结,比任何鞭打都更让他绝望。他看清了,楚归鸿的控制是刻在骨子里的,披着温和的外衣,却更加令人窒息。
帐帘再次被掀开,楚归鸿独自走了进来,屏退了守卫。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炭火的光在楚归鸿轮廓分明的脸上跳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