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一个面像

踏上斗罗联邦的土地时，古月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魂导器引擎的轰鸣、金属冶炼的焦味，还有一种更隐蔽、更令人不安的气息——战争的火药味。

街道上的行人步履匆匆，脸上多了几分焦虑。穿着军装的联邦士兵随处可见，魂导巡逻车呼啸而过，车身上的鹰徽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连最繁华的商业街，都能看到征兵海报，上面印着“为联邦荣誉而战”的标语。

谁都不希望战争到来，可这气氛却像不断膨胀的气球，随时可能炸开。

古月按着易容面具，将自己混入人流。她手里捏着一张纸条，上面是龙夜月给的地址——东海城，唐门分部。

看到这三个字时，她的心脏像是被轻轻揪了一下。

东海城。

她和唐舞麟相识的地方。

记忆瞬间翻涌而上。东海学院的训练场上，舞长空穿着标志性的白大褂，用冰锥逼着他们进行魔鬼训练；谢邂一边抱怨着“要死人了”，一边还是咬着牙跟上队伍；而唐舞麟，那个总是默默扛下最重训练量的少年，会在休息时偷偷塞给她一块能量棒，耳根泛着红。

那时的日子很苦，却纯粹得像东海的海水，一眼能望到底。

如今，舞长空已是封号斗罗，在史莱克城支撑着重建的重担；谢邂也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强者，守在唐门总部；而唐舞麟……他在传灵塔的漩涡里，他们之间隔着猜忌、立场，还有那场未说清的误会。

古月轻轻叹了口气，将思绪压下。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

按照地址，她找到了唐门在东海城的分部。那是一栋隐藏在旧巷里的三层小楼，门口挂着“兵器铺”的幌子，门上的暗器纹路与天魂分部如出一辙。

“客人里面请。”伙计看到她，眼神微微一动，显然是接到了通知。

穿过前厅的兵器架，后面是一间布置简洁的会议室。几名唐门弟子正忙碌着，看到古月进来，纷纷躬身行礼。

“古月大人，发布会定在明天上午，就在隔壁的魂导会展中心。”负责人递上一份流程表，“我们已经安排好了，您只需要露个面，回答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就行，剩下的交给我们。”

古月点头，接过流程表：“传灵塔的人会来吗？”

“肯定会。”负责人压低声音，“自从天魂分部出事，他们就在四处找您。这次发布会故意放出了消息，就是要让他们看到，您还在联邦境内。”

“很好。”古月指尖划过流程表上的“新品展示”环节，“展示的‘新品’，准备妥当了？”

“放心，都是些改良型的暗器，威力不大，足够掩人耳目。”

古月放下流程表，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熟悉的街景。巷口的老槐树还在，只是更粗壮了些；远处的港口传来船鸣，和当年一模一样。

她在这里待不了几天。发布会结束，露过面，就要立刻前往星罗大陆。与星罗皇室的谈判，才是重中之重。

可脚步像是被钉住了，怎么也挪不开。

她想去东海学院看看，想知道训练场上的冰锥是不是还那么冷，想看看谢邂当年摔过无数次的单杠还在不在。

更想……知道唐舞麟会不会回来。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下。

他现在在哪里？在传灵塔处理事务？还是在暗中调查圣灵教的线索？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墙，看得见彼此的挣扎，却无法靠近。

“古月大人？”负责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需要安排您去休息吗？”

“不用。”古月转过身，眼底的波澜已经平复，“再确认一遍安保流程，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

看着负责人离开的背影，古月重新望向窗外。东海城的阳光很暖，落在身上却驱不散心底的微凉。

明天露个面，然后离开。

她对自己说。

这里的回忆太沉，她现在还不能沉溺。

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

为了史莱克，为了唐门，也为了……那个在传灵塔深处，同样负重前行的少年。

她必须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