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平静

晨光透过海神阁的薄雾，给青石板路镀上了一层暖金色。古月跟在娜儿身后往外院走，手里攥着龙夜月昨晚塞给她的一枚暗金色令牌——据说能在海神阁范围内自由通行，算是给她的特殊权限。

“到了外院记得来找我玩啊！”娜儿站在岔路口，还在絮絮叨叨地叮嘱，“我跟师傅说好了，每周能去外院看你一次，到时候给你带海神阁的安神茶，对元素稳定有好处……”

“知道了。”古月笑着点头，心里却有些沉甸甸的。与娜儿的重逢像场温暖的梦，可一想到薛明的往事和自己体内的秘密，这暖意就掺了几分涩味。

告别娜儿，她独自往一年级的宿舍区走。刚转过教学楼下的回廊，就看到个熟悉的身影蹲在石阶旁，校服皱巴巴的，头发乱糟糟地耷拉着，眼下是遮不住的青黑。

是唐舞麟。

古月的脚步顿了顿。他怎么会在这里？看这样子，怕是一夜没睡。

“唐舞麟。”她轻声喊了句。

蹲在地上的人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看到她的瞬间，原本黯淡的眸子骤然亮起，像蒙尘的星星被擦亮。他几乎是踉跄着站起来，快步冲到她面前，声音沙哑得厉害：“你回来了？！”

“嗯。”古月看着他憔悴的脸，心里一紧，“你一直在这儿等？”

“我……”唐舞麟张了张嘴，像是才回过神，抬手挠了挠头，指尖还沾着点黑色的锻造粉末，“昨天送你去海神阁的监察员说你要被留下问话，我不放心，就在这儿等着。谢邂和小言劝我回去睡觉，我睡不着……”

他说得语无伦次，眼神却紧紧锁着她，像是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古月注意到他手里还攥着个东西，是她那本散落了页脚的笔记本，边角被磨得有些发白，显然被人反复摩挲过。

“我没事。”古月伸手想去拿笔记本，却被他下意识地躲开。

“他们没欺负你吧？”唐舞麟的声音带着点发颤，目光扫过她的脸，像是在检查有没有受伤，“我昨天想冲进海神阁，被护卫拦住了，枫老师也来了，说海神阁的长老不会乱来，可我还是……”

“真的没事。”古月打断他，语气放软了些，“就是问了些关于黄金树的事，解释清楚就好了。”她没提自然之种，也没说娜儿和薛明的事——这些沉重的秘密，不该让他分担。

唐舞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她确实没受伤，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垮下来，露出掩饰不住的疲惫。他把笔记本递过去，动作小心翼翼的，像是在还什么稀世珍宝：“昨天捡的，少了两页，我找了好久没找到……”

“没关系。”古月接过笔记本，指尖触到他的手，冰凉得吓人，“你一晚上没睡？”

“嗯。”唐舞麟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油纸包，塞到她手里，“给你，热的。我早上去食堂抢的，你最喜欢的豆沙包。”

油纸包还带着温度，古月捏了捏，是温的，显然是他一直揣在怀里捂着。她心里一暖，又有些发酸：“你自己吃过了吗？”

“我……”唐舞麟眼神闪烁了一下，“我在食堂吃了，饱得很。”

可他空荡荡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在安静的回廊里格外清晰。

古月没拆穿他，只是把豆沙包往他手里塞了两个：“一起吃。”

唐舞麟愣了愣，接过包子，嘿嘿笑了两声，露出两排白牙，眼里的血丝似乎都淡了些。他笨拙地剥开油纸，咬了一大口，豆沙馅沾在嘴角也没察觉。

古月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忽然觉得，不管海神阁的秘密有多复杂，不管未来的风暴有多汹涌，至少此刻，身边有这样一个会为她彻夜守候、把热包子揣在怀里的伙伴，好像也没那么难捱。

“对了，”唐舞麟咽下嘴里的包子，含糊不清地说，“谢邂和小言也担心坏了，早上还说要去海神阁门口等你呢，我让他们先去上课了，回头跟他们说你没事……”

“好。”古月点头，咬了口豆沙包，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驱散了不少心头的阴霾。

阳光越升越高，照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回廊外传来其他学员的嬉笑声，一年级的日常似乎又回到了正轨——晨练、上课、偶尔的实战对抗，还有食堂抢不到的限量豆沙包。

古月看着唐舞麟被豆沙馅沾污的嘴角，忍不住伸手替他擦掉。指尖碰到他皮肤的瞬间，两人都愣了一下。

唐舞麟的脸“腾”地红了，连忙低下头，假装专心啃包子，耳朵却红得像要滴血。

古月也觉得有些不自在，收回手，捏着剩下的豆沙包，指尖微微发烫。

或许，这场风波真的过去了。

至少暂时，她可以回到熟悉的外院，回到伙伴身边，做回那个努力学习元素操控、偶尔会和唐舞麟拌嘴的普通学员。

只是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海神阁的秘密像颗种子，已经在她心里发了芽，而薛明的往事、娜儿的身份、还有体内蠢蠢欲动的暗元素，都在提醒她——平静只是暂时的，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但那又怎样？

古月咬了口豆沙包，看着身边红着脸、却偷偷用余光看她的唐舞麟，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古月，从来不是会怕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