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考
古月睁开眼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酒店房间的天花板，吊灯的光晕有些刺眼。她动了动手指，发现浑身有些发沉，像是灌满了铅。
“古月！你醒了？！”
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许小言的脸立刻凑了过来，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你都睡了两天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吓死我们了！”
古月这才注意到，房间里站满了人。唐舞麟就站在许小言身后，眉头拧成了疙瘩，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看到她睁眼，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瞬间涌起点点星光，却又很快被焦虑覆盖。谢邂靠在墙上，虽然没说话，但紧绷的肩膀明显松了一下。
“两天？”古月的声音有些沙哑，她记得自己只是睡了一觉，怎么会过了这么久？精神之海的游历明明感觉只有几个时辰。
“是啊！”唐舞麟往前凑了两步，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从那天早上开始，你就一直睡，我们叫你、摇你，甚至请了魂师来看，都说你身体没问题，就是醒不过来。”他顿了顿，语气里充满了自责，“都怪我，要是我早点发现不对劲，说不定……”
“不关你的事。”古月打断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唐舞麟赶紧伸手扶住她，小心翼翼地在她背后垫了个枕头。
“现在几点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史莱克报考？”古月环顾四周，没看到舞长空和薛明的身影，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重。许小言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我们……已经错过了报考时间。”
“什么？”古月猛地抬头，“怎么会？”
谢邂叹了口气，解释道：“史莱克的报考时间就只有昨天一天，我们等你醒等了一天，实在没办法，想去找舞老师和薛叔叔，结果发现他们早就不在酒店了。问前台，说他们两天前就出去了，一直没回来。”
古月的心沉了下去。错过报考时间，意味着他们这一路的奔波都白费了？可舞长空和薛明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就在这时，酒店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史莱克学院制服的青年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表格：“请问是东海学院的考生吗？这是补报申请，舞长空先生和薛明先生已经为你们申请了特殊通道，填好后跟着我来就行。”
众人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狂喜。
“舞老师他们……”唐舞麟又惊又喜。
青年笑了笑：“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两位先生现在在内院入口，让我带你们过去。”
古月松了口气，心里却更加疑惑。舞长空和薛明到底在做什么？
***史莱克学院，内院入口。
两扇古朴的石门矗立在山壁间，门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魂兽图案，散发着磅礴的魂力威压。石门前方的空地上，舞长空和薛明正并排跪在那里。
舞长空依旧穿着那身白大褂，即使跪着，背脊也挺得笔直，冰蓝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动摇。薛明则穿着一身黑衣，脸色有些复杂，眼神时不时瞟向石门后方，像是在期待什么，又像是在畏惧什么。
“师兄。”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沈熠快步走了过来，看到跪在地上的两人，眉头微微皱起。她先是走到舞长空面前，递过去一瓶水：“老师说，让你就这么跪着。”
舞长空没有接水，只是微微颔首。他明白，老师这话看似是在罚他，实则是在告诉他——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当年他不告而别，让这位脾气火爆的老师伤透了心，如今肯让他跪着，至少说明还愿意见他。
沈熠的目光随即落在薛明身上，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带着愤怒、失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龙老说，让你滚。”
“龙老……还是不肯见我吗？”薛明的声音有些苦涩，握着拳头的手微微颤抖。
“你还有脸见她？”沈熠的语气冷了下来，“当年你一声不吭地偷走内院的‘星斗秘录’，害得学院损失惨重，多少珍贵的研究成果付诸东流，你以为一句道歉就能抵消吗？”
薛明低下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不再说话。
沈熠看着他，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老师说了，看在舞师兄的面子上，这次放过你。但你若再敢踏入史莱克一步，休怪她不客气。”
说完，她不再理会薛明，转向舞长空：“那几个孩子醒了吗？”
“应该快到了。”舞长空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跪了不短的时间。
沈熠点点头：“我已经让人带他们走特殊通道去报考了，虽然错过了正常时间，但有你和薛明这两尊大神在这儿跪着，学院高层也不好多说什么。”她顿了顿，语气软了些，“师兄，你这又是何必呢？以你的身份，就算不这样……”
“他们值得。”舞长空打断她，语气坚定，“我欠史莱克的，或许这辈子都还不清，但他们不一样，他们有资格站在这里。”
沈熠看着他冰蓝色眸子里的坚定，忽然想起了当年那个在学院里光芒万丈的少年，虽然性子冷，却比谁都执拗。她摇摇头，没再劝说：“我先去看看那几个孩子，你……自己保重。”
沈熠离开后，石门前方又恢复了寂静。山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掠过两人的衣角。
薛明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你说，我们这样做，值得吗？”
舞长空没有看他，只是望着石门上的魂兽图案：“对我来说，值得。”
薛明苦笑一声，不再说话。他知道舞长空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就绝不会回头。而他自己，不过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再看看这座他阔别多年的学院，看看那个……被他伤得最深的人。
远处传来少年少女的喧闹声，隐约能听到唐舞麟那标志性的大嗓门。
舞长空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来了。
属于他们的考核，现在才真正开始。而他和薛明，能做的，就是为他们铺平这最后一段路。至于跪在这里会引来多少非议，会被多少旧人指指点点，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几个孩子，不能像他们当年一样，错过属于自己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