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考史莱克？

从墓园出来时，天斗城的阳光已经爬得很高了。

舞长空走在最前面，白大褂的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银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周身的悲凉气息淡了些，却多了层化不开的沉默，像把自己重新封回了冰壳里。

薛明跟在后面，脚步有些沉。古月走在最后，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那点莫名的情绪像被露水打湿的蛛网，沉甸甸地坠着。

走到街角的老槐树下，舞长空忽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了过来：“薛明是我师兄，当年在史莱克学院，我们师从同一人。”

古月愣了愣。她知道薛明和舞长空认识，却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舞长空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已经没了刚才的哀伤，只剩下惯常的清冷，却又比平时多了些什么。“他比我入学早三年，是学院当年最出色的强攻系学员，光辉剑武魂曾是史莱克的骄傲。”

薛明苦笑了一下，插了句嘴：“别听他瞎说，当年他才是老师最得意的弟子，冰武魂修炼到极致，风头正盛。”

舞长空没接话，只是看着古月，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后来……出了些事，我们都离开了学院。”他没说是什么事，但古月能感觉到，他指的“事”，一定和龙冰有关。

说完这句话，舞长空便再次转过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白大褂的身影很快汇入街道的人流，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仿佛刚才那个流露出哀伤的人只是错觉。他又变回了那个冷峻寡言的舞长空，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冰。

古月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别在意，他就这样。”薛明走到她身边，声音里带着无奈，“龙冰走后，他就把自己封起来了，除了修炼和教你们，几乎不跟人打交道。”

古月点点头，没说话。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薛明忽然开口：“古月，想不想考史莱克学院？”

古月惊讶地看向他。

“史莱克是大陆上底蕴最深的学院，没有之一。”薛明的目光望向远方，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那座魂师圣地的轮廓，“那里藏着无数秘密，无论是魂师的起源，还是魂灵的奥秘，甚至……一些被历史尘封的往事。”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古月，眼神认真：“只要你能考上史莱克，努力成为核心弟子，或许就能找到你想知道的答案——关于唐冬，关于霍雨浩，甚至关于你自己身上的秘密。”

古月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唐冬留下的玉佩，想起霍雨浩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想起自己体内觉醒的银龙王血脉，这些碎片般的谜团，真的能在史莱克找到答案吗？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轻声问。

薛明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这是我的私心。”

“私心？”

“嗯。”薛明点头，望着天斗城古老的城墙，像是在对古月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当年我离开史莱克，有不得已的原因，也有……无法弥补的过错。这些年，我总在想，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会不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重量：“我没能守护好师妹，没能留住师弟，甚至……没能坚持自己的道。让你去史莱克，或许是想让你替我看看，那里是否还是当年的模样；或许是想让你完成我当年没能走完的路；又或许……只是想给自己赎点罪。”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轻，几乎被风吹散。

古月看着薛明落寞的侧脸，忽然明白了什么。这位温和的六环魂帝，心里藏着远比她想象中更沉重的过往。他让她考史莱克，既是为她指引方向，也是在寻求自我救赎。

“我会考虑的。”古月轻声说。

薛明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释然，也带着期待：“好。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史莱克的入学考核极其严苛，每年能通过的寥寥无几。你只需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尽力就好。”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古月看着薛明的侧脸，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清晰的目标。

无论是为了寻找唐冬和霍雨浩的真相，还是为了自己体内的银龙王血脉，亦或是……为了帮眼前这位老人完成心愿，史莱克学院，都值得她全力以赴。

她抬起头，望向史莱克城所在的方向，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

考史莱克。

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在心底悄然埋下，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