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 章 ：审判1

齐睿和黎星妍推开牢门时，一股陈腐的霉味裹着若有似无的甜香扑面而来。严钰蜷缩在墙角，单薄的身影像片被揉皱的纸，深陷的眼窝蓄着死水般的沉寂——这是她绝食的第三天，干裂的嘴唇上还沾着未擦净的糖渣。

“你当真要拿性命赌气？”黎星妍蹲下身，指尖悬在她枯瘦的手腕上方，终究没敢碰。玉庭珠在袖中发烫，映得她眼底泛着青光，“克隆体的基因本就不稳，绝食只会加速崩溃。”

严钰缓缓抬眼，睫毛上结着细碎的盐粒——那是脱水的痕迹。“崩溃？”她扯出抹笑，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能替‘她’死，总比当个提线木偶强。”

黎星妍喉头一哽。她见过真正的袁涵，那个总把奶糖藏在口袋里，笑起来会露出两颗小虎牙的姑娘，与眼前这具被仇恨和绝望填满的躯壳，判若两人。

深夜的月光像淬了冰的刀，斜斜劈进牢房。何风攥着锦盒的手心沁出冷汗，盒里的糖果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面具人塞给他时，特意叮嘱“要让她亲眼看见糖纸”。

严钰的睫毛颤了颤。她没真睡，三天来第一次闻到奶糖的甜香，基因里潜藏的渴望像藤蔓般缠上心脏。当锦盒被轻轻放在枕边时，她听见何风转身时衣料摩擦的轻响，还有他喉间那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盒盖开启的瞬间，甜香炸开在鼻尖。严钰捏起颗奶糖，糖纸是袁涵最爱的草莓图案，她甚至能想象出“本尊”撕开糖纸时，舌尖迫不及待的模样。奶香漫过味蕾的刹那，她忽然笑了——方岛主果然懂她，知道用什么来终结这场可笑的模仿。

窒息感来得比预想中更快。喉咙里像塞进团燃烧的棉絮，她死死攥着糖纸，看着草莓图案被血浸透，恍惚间竟觉得自己与袁涵的影子重叠了。原来克隆体的终点，是成为“她”的祭品。

次日清晨，邱琳的轮椅碾过散落的糖纸，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严钰的尸体已经僵硬，嘴角却噙着抹诡异的甜笑，手里还攥着半融化的奶糖，糖液在掌心凝成琥珀色的痂。

“脚趾呈青紫色，是‘糖霜毒’的典型症状。”医生用银筷拨开她的嘴唇，齿间残留的奶味混着杏仁苦，“这种毒要在蔗糖里熬足七七四十九天，除了巫祝族没人会配。”

齐睿的目光扫过何风颤抖的膝盖：“你说的面具人，左手是不是缺根小指？”

何风猛地抬头，冷汗顺着下颌线砸在地上：“你怎么知道？”

“三年前，我砍断过方岛主影卫的手指。”齐睿的剑“唰”地出鞘，寒光映着他眼底的冰，“他故意让你看见糖纸，就是要我们以为，是袁涵恨极了克隆体，才痛下杀手。”

黎星妍突然掰开严钰蜷曲的手指，糖纸碎片间夹着片极薄的羊皮，上面用指甲刻着个“血”字。“她在留线索。”她将羊皮凑到烛火前，字迹边缘泛出红光，“方岛主想用克隆体的血，开启海底祭坛。”

牢房外传来影卫特有的青铜面具摩擦声。齐睿将剑横在何风颈间：“想活命，就带我们去祭坛。”

何风的喉结滚了滚，目光落在严钰尸体旁那堆融化的糖上——原来每个被卷入这场阴谋的人，都不过是颗被算计好的糖，甜过之后，只剩满地狼藉。

而此刻的海底祭坛，方岛主正看着血池里翻腾的红光，指尖抚过块漆黑的玉。“等齐睿用黎星妍的血祭玉，这天下就是我的了。”他笑着将颗奶糖扔进嘴里，甜腻的滋味漫过舌尖时，竟尝到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