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回忆录1

第十天的晨光漫过实验场的铁架时，齐睿又想起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灰扑扑的衣角勾住生锈的螺栓，像片被风卷动的枯叶，转瞬就消失在仪器阴影里。他指尖划过冰冷的操作台，十日前残留的能量波动早已散尽，只剩那个问题在心头反复冲撞：“到底是谁？”

城堡的卧室里，黎星妍把脸埋进蓬松的睡衣。闹钟的荧光映着“7:00”的数字，她往被窝里缩了缩，猫耳在发丝间悄悄动了动——这是复活后才有的习惯。从前这个时辰，她该在实验室校准仪器参数，可现在睫毛上还沾着睡意，连呼吸都带着点慵懒的暖意。

齐睿再次踏入实验场时，铁锈味里混着丝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他蹲在角落，指尖抚过那道诡异的符号：扭曲的线条像条盘绕的蛇，尾端却拖着三枚箭头，与黎星妍复活时仪器屏幕上的纹路惊人地相似。指尖用力一按，地砖竟“咔嗒”弹起，露出条黑黢黢的通道，潮湿的空气裹着腐朽的气息涌上来。

与此同时，黎星妍被一阵细碎的刮擦声惊醒。那声音像指甲挠着木门，从地下室方向传来。她赤脚下床，银白长发垂在肩头，经过床头柜时，目光落在相框上——照片里的陈淑晏笑得露出虎牙，手里举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那是她们在贵族学院的秘密基地拍的，也是陈淑晏自杀前两个月，最后一张合照。

地下室的门虚掩着，透出幽绿的光。黎星妍刚要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压低的争执：

“你知道这机会多难得吗？”是何枫的声音，带着咬牙的狠劲。

“可她身体越来越差了……”冷秋的声音发颤，“上次实验后，她咳了整整三天血。”

“差才好！”何枫冷笑，“难道要一辈子做她的影子？你忘了在学院时，她看你的眼神有多像看块抹布？”

黎星妍的指甲掐进掌心。贵族学院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寝室床上的蟑螂、课本里的死老鼠、女校霸把陈淑晏的头按进马桶时，何枫就站在人群里，手里攥着块没扔出去的石头。而冷秋，那个总被何枫使唤的女孩，曾在她被锁在器材室时，偷偷从窗户塞进一块面包。

头痛像裂开般袭来。死亡那晚的画面猛地撞进脑海——冷秋赤脚踩在地毯上，绳索要勒紧时，她喉结滚了滚，像是想说什么；何枫倒药水时，玻璃瓶撞在床头柜上，发出细微的颤音，可最后还是看着勒痕在她颈间消失。

“晚安，大小姐。”她们离开时，何枫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若不是齐睿踹开房门，她早已被扔进焚化炉，连骨灰都剩不下。

黎星妍攥紧拳头，悄然后退，却撞上身后的铁架。金属碰撞声惊动了里面的人，她转身就跑，听见何枫的惊呼和急促的脚步声。

地下通道里，齐睿的手电光柱扫过布满苔藓的墙壁。石门在他靠近时轰然洞开，里面的仪器泛着冷光，正中央的操作台上架着个水晶容器，里面漂浮着半透明的影子——像极了他在实验场看到的那个瘦小身影。

“齐睿！”黎星妍的喊声带着喘息。他刚回头，就见石门突然落下，将两人困在其中。仪器骤然亮起，无形的屏障从地面升起，把他们圈在中央。

“抓住你了。”何枫站在屏障外，手里举着个控制器，“这屏障会吸收复活者的能量，你猜多久会变成干尸？”

冷秋站在她身后，脸色惨白如纸，目光躲闪着不敢看黎星妍。

黎星妍突然笑了，猫耳在发间支棱起来：“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只会做实验的傻子？”她抬手按在屏障上，掌心的玉庭珠发出莹白的光——那是齐睿在她复活后，用自己的血温养的珠子，此刻正与屏障碰撞出刺眼的火花。

“不可能！”何枫慌忙按动控制器，仪器却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水晶容器里的影子剧烈晃动，竟慢慢凝聚成陈淑晏的模样，空洞的眼眶盯着何枫。

“是你……”何枫的控制器“啪”地掉在地上。

能量波像潮水般炸开时，冷秋突然扑过去推开何枫，自己却被气浪掀飞。齐睿趁机拽起黎星妍，朝着石门裂缝冲去。身后传来仪器爆炸的轰鸣，他回头时，看见冷秋望着他们的方向，嘴角似乎带着丝解脱的笑。

跑出通道时，晨光正刺破云层。黎星妍攥着齐睿的手，掌心全是冷汗，却突然停下脚步——她颈间的玉庭珠，正发烫如烙铁，映出陈淑晏的影子在里面轻轻挥手。

“她一直都在。”齐睿低声说。

黎星妍抬头看向朝阳，银白长发在风里扬起。她知道，这只是开始。那些藏在实验室阴影里的秘密，那些埋在贵族学院的仇恨，终有一天要彻底揭开。

但此刻，身边有他，掌心有温度，就够了。

齐睿：#黎星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