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的“同桌”任务

午休的铃声刚响,裴知夏正被林晓拽着讨论新出的偶像剧,就听见张老师在门口喊她:

“知夏,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林晓立刻做了个鬼脸:

“完了,你上课走神被抓包了?”

知夏拍掉她的手,理了理衣角往办公室走。

路过沈清座位时,瞥见他正把脸埋在臂弯里——这似乎成了他的标志性姿势,只要下课就自动进入“休眠模式”,像台需要定期关机的旧电脑。

张老师的办公室永远飘着淡淡的茶叶香

她把一杯温水推到知夏面前,镜片后的眼睛笑得弯起来:

“知夏啊,最近状态不错,上次月考进步挺大。”

知夏摸着水杯壁,心里有点打鼓——老师找学生先夸再聊正事,这套路她熟。

果然,张老师话锋一转:

“你也看到了,沈清同学转来这几天,一直不太适应。

他以前……可能经历了些不太愉快的事,所以不太爱跟人打交道。”

她顿了顿,语气诚恳了些,

“老师知道你性格好,又细心,能不能多帮帮他?

不用做什么特别的,就是平时多跟他说说话,让他觉得咱们班暖和点。”

知夏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

她想起初二那年转学,父母忙着做生意,把她丢在陌生的教室就走了。

她整整一个月没敢跟同桌说话,午饭总躲在操场角落吃,直到有个扎马尾的女生硬塞给她半块面包,

说“我妈做的,太甜了,你帮我分担点”

那半块有点干的面包,是她那段灰暗日子里唯一的光。

“我试试吧,张老师。”

知夏抬起头,眼睛亮得像浸了水,

“但我不太会说话,万一他烦我……”

“不会的,”

张老师笑得更温和了,

“你共情能力强,最懂怎么照顾别人情绪。”

从办公室出来,知夏站在走廊里发了会儿呆。

秋风卷着几片落叶飘过,她突然觉得后桌那个总低着头的身影,和当年缩在操场角落的自己重叠在了一起。

下午第一节课是数学,讲的是函数图像变换,黑板上画满了弯弯曲曲的线,像团解不开的毛线。

知夏听得很认真,偶尔往后瞥一眼,沈清还是老样子——课本摊着,笔没动过,眼睛盯着桌面,仿佛在研究什么绝世难题。

下课铃响时,数学老师留了道附加题:

“这道题有点难度,大家可以讨论讨论,明天我讲。”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林晓直接把练习册合上:

“放弃,这题一看就跟我没缘分。”

知夏盯着那道题看了会儿,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攥紧了笔,像要上战场似的转过身。

沈清刚要把脸埋进胳膊,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一顿,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像只被惊扰的兔子。

“那个……”

知夏的声音有点飘,她指了指练习册上的附加题,努力让语气听起来自然,

“这道数学题,你……”

“不会。”

两个字像块小石子,“啪”地砸进她准备好的一肚子话里。

沈清的声音还是那么低,说完就飞快地低下头,下巴抵着胸口,连耳根都快藏进衣领里了。

他的拒绝干脆得像把快刀,没留一点余地。

知夏愣在原地,举着笔的手僵在半空。

旁边传来林晓没忍住的“噗嗤”声,她赶紧用课本挡住脸,肩膀却抖得像装了弹簧。

“咳咳。”

知夏清了清嗓子,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转回去坐好。

脸颊有点烫,不是羞的,是有点气——这人也太不给面子了,好歹让她把话说完啊

“姐妹,勇气可嘉。”

林晓凑过来,用气声说,

“不过他这反应,跟我家那只见了生人就炸毛的猫一模一样。”

知夏没理她,心里却在复盘——是开场白太生硬了?

还是他真的讨厌被人搭话?

她偷偷往后看,沈清的肩膀好像比平时更紧绷了,握着笔的手关节又开始泛白。

或许……他不是故意怼人,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应?

晚自习前有段自由活动时间,知夏去小卖部买笔芯,看到货架最底层摆着袋草莓味的硬糖。

她想起沈清那天捡起糖时,指尖快得像触电,鬼使神差地拿了一袋。

回到教室,她剥开一颗糖塞进嘴里,酸甜味在舌尖炸开。

林晓已经去操场散步了,后桌的沈清正对着一道物理题皱眉,草稿纸上画着乱七八糟的线条,比黑板上的函数图还乱。

知夏含着糖,鼓起勇气又转了过去。这次她没提数学题,只是晃了晃手里的糖袋:

“这个……草莓味的,你要吗?”

沈清的笔尖顿了顿,没抬头,也没说话

空气安静得能听到窗外的风声。知夏举着糖袋的手有点酸,正准备说“不要就算了”,却见他极慢极慢地伸出手,指尖在糖袋上碰了一下,像在确认什么。

然后,他捏出一颗糖,飞快地缩回手,攥在掌心里,全程没抬头,耳朵却悄悄红了。

知夏转回去时,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嘴里的草莓糖好像更甜了点,连带着晚自习的灯光都柔和了许多。

她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小小的太阳,旁边写着:

第一天任务,送出一颗糖,完成。

虽然过程有点坎坷,但总比被“不会”砸懵时强。

放学收拾书包时,知夏看到沈清把那颗糖放进了笔袋,动作轻得像在放什么宝贝。

她突然想起张老师的话——“让他觉得咱们班暖和点”。

或许不用急着说话,一点点的暖,总能慢慢焐热那层冰吧。

就像当年那半块干面包,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却让她知道,原来有人在偷偷惦记着自己。

走出教学楼时,林晓突然指着前面:

“哎,那不是沈清吗?他居然没等司机来接?”

知夏顺着她指的方向看,沈清背着书包走在前面,背影依旧瘦瘦的,但好像……比早上挺拔了那么一点点。

风掀起他校服的衣角,露出里面干净的白T恤。

“你看,”

知夏戳了戳林晓,

“他拉链好像往下拉了一厘米。”

林晓眯着眼看了半天:

“还真是!你这什么火眼金睛?”

知夏笑了,没说话。

有些细微的变化,只有用心的人才能看见。

就像那颗被悄悄放进笔袋的糖,就像那悄悄拉开的一厘米拉链,都是藏在坚硬外壳下的,一点点松动的温柔。

明天,或许可以试试问他物理题?

知夏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心里悄悄盘算起第二天的“任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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