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河灯，飞舞的大祭司

晨光透过窗棂时，巫灵灵已经自己系好了彩绳腰带。她蹑手蹑脚地爬到爹娘床前，惊讶地发现阿爹居然还在——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就进山去了。

"小调皮。"阿爹突然睁眼，一把将她举到空中，"偷看爹娘睡觉？"

巫灵灵咯咯笑着，闻到灶间飘来米粥的香气。更让她吃惊的是，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的居然是阿爹！娘亲斜倚在门边笑，脸颊恢复了往日的红润，发间银簪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阿爹做的粥糊了！"巫灵灵扒着锅沿惊呼。黑乎乎的锅底确实粘着几块焦糊，但阿爹手忙脚乱藏起来的蒸笼里，居然躺着几只形似小兔的包子。

娘亲笑着接过锅铲："你爹半夜就起来和面，说今天要带灵灵进城。"她弯腰时，巫灵灵瞥见她后颈有一道淡蓝色的细线，像被什么利器划过似的，但转眼就隐没在衣领下了。

去县城的山路上，巫灵灵一手牵着爹，一手牵着娘，蹦跳得像只小山羊。阿爹的猎刀换成了装满铜钱的布袋，娘亲则挎着个崭新的竹篮——原先那个在神女岩弄丢了。

"糖人！面具！泥哨子！"一进城，巫灵灵就被琳琅满目的小摊晃花了眼。她挣脱爹娘的手，一头扎进人潮中。等阿爹把她拎回来时，她怀里已经抱了一堆玩意儿：会叫的陶鸟、红脸谱面具，还有串鲜红的糖葫芦。

"慢点吃。"娘亲用手帕擦去她嘴角的糖渣，"待会儿还有更好玩的。"

正午的集市热闹非凡。卖艺的喷火汉子引来阵阵喝彩，绸缎庄的老板娘正向娘亲推荐最新的杭罗料子。巫灵灵蹲在卖蝈蝈笼的老汉跟前入迷，忽然听见一阵清越的铃响。

街角站着个苗家阿婆，面前的摊子上摆满银饰。巫灵灵一眼相中了对蝴蝶铃铛，刚要伸手去摸，那阿婆却突然抓住她手腕："小囡，这铃铛可不能乱碰。"

阿爹大步走来，铜钱叮当落在摊上："我女儿喜欢的，都要。"

阿婆浑浊的眼睛在阿爹脸上停留片刻，突然松开手："是...是您。"她慌慌张张包好铃铛，还多塞了条银链子，"老婆子有眼不识..."

阿爹摆摆手打断她，给巫灵灵戴上铃铛。奇怪的是，铃铛在阿爹手里时一声不响，一到巫灵灵腕上就发出清越的声响，引得几只真蝴蝶绕着他们飞舞。

夕阳西斜时，他们来到城外的河边。娘亲从竹篮里取出三盏莲花河灯，芯子是用蜂蜡特制的，点燃后散发出淡淡的桂花香。

"许个愿。"娘亲帮她将河灯放入水中，"但别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巫灵灵双手合十，看着自己的河灯摇摇晃晃漂远。忽然一阵怪风吹来，她的灯芯爆出蓝色火花，瞬间将整盏灯染成妖异的蓝色。不远处，有一个人朝这边望来——那身形，竟有几分像大祭司。

"回家吧。"阿爹突然抱起她，声音有些紧绷，"天要黑了。"

回程的牛车上，巫灵灵枕着娘亲的腿昏昏欲睡。蒙眬间，她感觉阿爹和娘亲的手紧紧交握。

手腕上的蝴蝶铃铛无风自动，发出只有她能听见的尖锐鸣响。而在远处的山脊上，一群蓝翅蝴蝶正组成箭头的形状，直指他们家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