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大祭司
晨雾中的神女岩泛着诡异的蓝光,巫灵灵紧紧攥着阿爹的衣角,眼睛被雾气刺得发疼。阿爹背着娘亲走在前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湿滑的青苔上。娘亲的脸贴在阿爹颈间,苍白得像是月光雕成的,只有睫毛偶尔颤动证明她还活着。
"阿爹,蝴蝶呢?"巫灵灵小声问。她想象中的蝴蝶应该是像娘亲裙子上绣的那样五彩斑斓,而不是这片令人窒息的蓝雾。
阿爹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托住娘亲下滑的身子。他的猎刀别在腰间——这是巫灵灵第一次见阿爹带着武器来找大祭司。
雾气突然旋转起来,形成一个漩涡。巫灵灵惊叫一声抱住阿爹的腿,从指缝间看见漩涡中心走出个女子。银线绣的蝴蝶在她黑袍上飞舞,每走一步,足踝上的银铃就荡出一串空灵回响。
"大祭司。"阿爹缓缓跪下,膝盖砸在尖锐的碎石上,"求您救救她。"
巫灵灵从没见过阿爹向任何人低头。这个能徒手搏杀山猪的汉子,此刻额头抵着地面,背脊弯成了一张弓。她突然害怕起来,想去拉阿爹起来,却被眼前的景象定在原地——大祭司苍白的手指正抚上娘亲的脸,指甲足有寸长,尖端泛着幽蓝。
“王。"大祭司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山洞里传来,"我早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王?巫灵灵困惑地看着阿爹。在她的记忆里,阿爹只是个会编竹风铃、给她雕小木马的猎人。可此刻阿爹抬起头,眉宇间竟真有了几分她从未见过的威严。
"我答应"阿爹的嗓音沙哑,"我答应"
大祭司突然笑了,露出一口细密的尖牙。她转向巫灵灵,黑袍翻涌如活物:"圣女"
巫灵灵往后退了一步,摸到娘亲绣的荷包,忽然想起里面还有阿爹买的桂花糖。灵灵一直舍不得吃完。
"您吃糖吗?"巫灵灵鼓起勇气上前,踮脚举起油纸包,"可甜了,娘亲说甜食能让人开心。"
大祭司伸向她的手突然停在半空。银铃停止了晃动,连雾气都似乎凝固了。巫灵灵趁机剥开糖纸,将琥珀色的糖块往那惨白的唇边送:"啊——张嘴——"
桂花香在冰冷的空气中炸开。大祭司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细线,又慢慢恢复。她机械地含住糖块,喉头滚动了一下,像是吞咽某种陌生的情绪。
阿爹猛地站起,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压得重新跪倒。巫灵灵又掏出一块糖:"这块给娘亲,吃了药就不苦了。"
雾气突然剧烈翻腾,露出神女岩上漆黑的洞口。大祭司黑袍一展,娘亲便从阿爹背上浮起,被蓝雾托着飘向洞窟。
"娘亲!"巫灵灵想追,却被阿爹死死抱住。
"三天后月圆时来接她。"大祭司的身影渐渐消散,"王,记住你的承诺"
阿爹的臂膀像铁箍般颤抖。巫灵灵挣不开,只好把桂花糖塞进阿爹嘴里:"阿爹不哭,糖是甜的。"
糖块在舌尖化开的刹那,阿爹突然崩溃般把脸埋进她小小的肩膀。巫灵灵这才发现,阿爹后颈的伤疤正在发光,蓝得刺眼,形状像极了——一顶王冠。
回村的路上,阿爹沉默得可怕。巫灵灵趴在他背上,看见路过的小溪里游鱼全都肚皮朝天,水面漂着一层蓝色粉末,像极了娘亲梳妆盒里那盒从不让她碰的珠粉。
"阿爹。"她突然问,"'王'是什么意思?"
阿爹的脚步顿了顿,把她的身子往上托了托:"是...一个很重很重的担子。"他的声音混在山风里。
远处传来隐约的笛声,调子悲怆。巫灵灵认出这是娘亲常弹的一支汉曲,叫《长相思》。可娘亲明明在神女岩里,是谁在吹呢?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昏迷的娘亲正在洞窟深处醒来,而石壁上她的影子,背后赫然展开着三对蝴蝶般的透明薄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