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叙,接风宴,谋后方
码头风波被福大管家以惊人的应变能力化解。他一面急令一名腿脚最利索的小厮,抄近路飞奔回王府报信;一面亲自躬身引路,将风尘仆仆、难掩惊愕的潼楠与泰平旸请上王府派来的华盖马车,在数名护卫的簇拥下,稳稳驶向镇南王府。
消息如同插了翅膀,在小厮冲进王府侧门的瞬间便炸开了!
内务大管家宁疆闻讯,如同被上了发条,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效率:“快!‘松涛苑’和‘竹韵轩’!立刻打扫熏香!备上热水、香汤、洁净的里外袍服!速度要快!”(他知道潼、泰二人与杨浔彦或有渊源,安排相邻客院便于照应)
“厨房!厨房的人呢?!立刻准备两份清爽可口的接风面、点心、羹汤!要快!两位大人舟车劳顿,得先垫垫肚子!晚膳再按通城、泰城当地风味着手精心准备!把地方志再给我翻一遍,一丝都不能错!”
“前厅护卫!打起精神!王爷稍后定要亲迎!”
整个王府内院如同精密的机器,在宁疆的指令下高速运转起来,仆役们脚步匆匆,却井然有序。
前院正厅,璟岚正与几位的知府闲谈,闻听小厮气喘吁吁的禀报,眼中精光一闪,面上却不动声色。他霍然起身,对厅中几位拱手道:“诸位大人稍坐,通城潼大人、泰城泰大人已抵金陵城,本王需亲往相迎。”
此言一出,厅内几位知府也纷纷起身,表示愿一同前往大门迎接。毕竟同为宁省主事,礼数不可废。
然而,璟岚却抬手虚按,止住了众人。他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稳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分寸感:
“诸位大人心意,本王代潼、泰二位先行谢过。然,”他话锋一转,“二位大人此番轻车简从,低调抵金,显是不愿惊动四方,引人注目。若我等大队人马齐聚府门,锣鼓喧天,反违了二位大人本意,徒增困扰,也显得我镇南王府不够体恤人情。”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诚恳与展望:
“依本王之见,不若待二位大人稍事洗漱风尘,解去疲乏后,明日,本王于王府设下盛宴,为二位大人,也为在座诸位,一并接风洗尘!”
璟岚的声音微微提高,将宴会的目的提升到了新的高度:
“此宴,非仅为接风,更是为我宁省十三城父母官,提供一个亲近交流、共叙乡谊的良机!江南诸省,地域相连,血脉相通。我等更应放下成见,互通有无,互帮互助!此亦正是本王此番广邀诸位于金陵一聚的初衷!”
他目光炯炯,环视众人,话语中透出深意:
“诸位大人皆是明眼之人,想必这几日在王府,对本王所期冀的‘宁省共荣、同气连枝’之念,心中已有所感,亦有所察。本王深知,若无实质利益,空谈情谊,终是镜花水月。然,即便暂时未能有翻天覆地之变,能维护住这表面的和平,使金陵安稳,使我宁省后方无虞,亦是弥足珍贵的第一步!”
他语气加重:
“唯有我等十三城稳如磐石,方能震慑环伺之强邻(意指淞沪、庐州、杭州等),令其他虎视眈眈之辈,不敢轻易对我宁省有所妄动!此非仅为金陵一城之安,亦是为在座诸位大人治下之城的太平!”
璟岚最后意味深长地道:
“本王观诸位大人这几日甘愿留驻王府,静待潼、泰二位前来,想必心中亦是对此‘宁省和平共处、共谋发展之大计’有所意动,有所期许!既如此,何妨待明日宴席之上,开诚布公,集思广益,共商这关乎我宁省千万黎民福祉的未来大计?!”
这番话既解释了不集体迎接的合理(尊重低调意愿),又隆重预告了明日宴会的核心意义(十三城共聚、共商和平发展),更巧妙地点明了各位知府留下的潜在心理(有所意动),并抬出了“震慑外敌、维护宁省整体安全”的大义!可谓滴水不漏,情理兼备。
厅内几位知府闻言,神色各异,但大多微微颔首,并不表态。贾述沐抚着金算盘笑道:“王爷思虑周全,所言极是!是该让潼大人、泰大人先歇歇脚。明日盛宴,贾某定当备上厚礼,与诸位大人同贺!”
璟岚见众人无异议,对宁疆使了个眼色,便带着心腹大将马後,大步流星朝王府正门走去。马後魁梧的身形如同铁塔,按刀紧随其后,沉默却散发着强大的威压,这既是迎接,也是无声的展示——镇南王府的主人,正以最高的礼遇和最强的姿态,迎接两位低调而至的关键盟友。
当福管家引着潼楠、泰平旸的马车缓缓停在王府那巍峨的朱漆大门前时,璟岚已亲立于高阶之上,马後将军按剑侍立其侧,身后是两列盔明甲亮、肃然无声的王府亲卫!
“潼大人!泰大人!一路辛苦!璟岚有失远迎,万望海涵!” 璟岚朗声笑道,步下台阶相迎,姿态放得极低,给足了两位风尘仆仆的知府面子。
潼楠与泰平旸刚下马车,便见此阵仗,心中那点因“低调被破”而产生的微妙情绪,瞬间被这超规格的隆重礼遇和璟岚亲自出迎的诚意冲散,连忙拱手还礼:“王爷太客气了!折煞下官!”
一番简短的寒暄后,璟岚并未多留二人于门前,而是亲自引着他们,穿过肃立的卫队,走向早已备好热水香汤的客院。他知道,此刻的休憩,是为了明日那场将决定宁省格局的盛大聚首积蓄力量。王府的灯火,彻夜未熄,为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默默准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