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审讯攻坚（上）
单向玻璃后的观察室，空气紧绷如弦。范天明、林溪、叶瑞安、顾曼曼的目光如同四道无形的探照灯，聚焦在审讯室内那个被铐在椅子上的男人身上。周显诚脸上的狰狞和得意尚未完全褪去，残留着一种扭曲的、仿佛卸下重负般的诡异轻松感。他似乎认为，既然最丑陋的一面已经被龙笺雪看到，那么再没有什么能真正伤害到他了。
然而，他错了。法律的审判，远比个人的憎恨更加冰冷、严密，且无可逃避。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范天明和张国安一前一后走了进去。范天明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表情冷峻，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张国安则拖过一把椅子，坐在侧方，形成一种无形的压迫态势。
“周显诚，”范天明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千钧之力，打破了室内的沉寂，“表演时间结束了。”
周显诚抬起眼皮，瞥了范天明一眼，嘴角甚至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范队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刚才只是情绪激动，说了些气话。我岳父的死，我也很悲痛，你们不能因为一些臆测就……”
“臆测？”范天明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像冰锤般砸下。他“啪”的一声将文件夹摔在桌上，巨大的声响在密闭空间里回荡，让周显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哆嗦了一下。
“那我们今天就来看看，这些到底是不是臆测。”范天明打开文件夹，却没有立刻拿出里面的文件，而是如同经验丰富的猎人，开始一步步收紧包围圈。
**（第一轮：资金与暗网）**
“先从最简单的开始。”范天明抽出一张纸，上面是清晰的资金流水图，“去年12月至今年3月，你通过三个不同的中间空壳公司，最终将总计八万美金，汇入一个注册于海外离岸银行的加密账户。这个账户的最终收款方，经国际刑警协作初步核查，与一个名为‘暗影集市’的暗网平台有关联。解释一下。”
周显诚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恢复镇定：“商业投资而已。我对一些新兴的科技项目感兴趣，有些投资渠道比较隐秘，这并不违法吧？”
“科技项目？”范天明冷笑一声，又抽出一张打印的暗网界面截图（经过技术处理，隐去了敏感信息，但关键部分清晰可见），上面有一种药物的描述和代号，其症状描述与龙砚舟的死状高度吻合，“投资购买这种能完美模拟心脏病发的合成毒素，也是你的科技项目？‘暗影集市’的主要‘商品’类别，需要我一一念给你听吗？”
周显诚的脸色微微发白，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可能是有人盗用我的账户进行非法交易，我完全不知情！”
**（第二轮：通讯与雇佣）**
“不知情？”范天明步步紧逼，又拿出通讯记录，“案发前一天下午4点32分，你名下另一个未登记的秘密手机号，与一个未实名注册的号码有过一次长达两分17秒的通话。基站定位显示，通话时，你就在酒店附近，而对方，就在我们发现假服务生最后消失的城西区域附近。这个号码之后彻底废弃。这么巧？”
“我……我打错了电话，或者是什么骚扰电话，我根本不记得了！”周显诚的语速开始加快，额角渗出细汗。
“打错电话需要聊两分多钟？”张国安在一旁冷冷地插话。
“还有，”范天明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放大了菜嘉黎增强处理后的假服务生点烟截图，“这个人，你认识吗？李强，绰号‘狗蛋’，有多次诈骗、盗窃、非法潜入前科。他的右耳垂下有颗黑痣，点烟用的打火机上有个鹰形图案。我们的人，正在他最后出现的区域进行搜捕。需要等他来和你当面对质吗？”
周显诚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他试图调整坐姿，但手铐限制了他的动作。“我不认识！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你们不能随便找个人就来诬陷我！”
**（第三轮：物证与科学）**
“诬陷？”范天明的语气陡然提升，他终于抽出了那份最核心的文件——法医毒物检测报告的结论页，直接亮在周显诚眼前，“那这是什么？！在龙砚舟教授肺部深处和血液中检测出的高浓度合成心脏毒素X衍生物！与你通过暗网购买的药物成分完全一致！与在休息室现场发现的特殊塑料碎片上残留物完全一致！科学鉴定，会不会也是诬陷你？！”
白色的报告纸，黑色的结论文字，红色的公章，像一道刺眼的闪电，劈入了周显诚的视线。
他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击中，脸上最后一丝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徒劳的声响。科学证据的冰冷和绝对性，与他之前所有可以狡辩的环节截然不同，它直接、粗暴、不容置疑地将他与罪行捆绑在一起。
观察室内，叶瑞安低声道：“他的心理防线开始出现裂痕。科学证据的冲击力远超其他。他开始意识到，有些东西无法用‘巧合’或‘不知情’来掩盖。”
顾曼曼补充：“他在害怕了。之前的得意是因为他以为只是情感层面的对质，现在他面对的是无法推翻的铁证。”
审讯室内，周显诚的眼神开始慌乱地游移，不再敢直视那份报告，也不再敢看范天明锐利的眼睛。他精心构筑的防御工事，在确凿的科学证据面前，开始土崩瓦解。
范天明乘胜追击，身体前倾，目光如刀，一字一句地问道：
“周显诚，现在告诉我！”
“你为什么要通过暗网购买这种罕见毒素？”
“你为什么要雇佣李强冒充服务生？”
“你为什么要指使他人通过通风口投毒，谋杀你的岳父龙砚舟教授？！”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周显诚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上。
他低下头，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微微颤抖。巨大的压力之下，那层扭曲的“坦然”和“得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罪行被彻底揭穿后的恐慌和绝望。
审讯，进入了最关键的攻坚阶段。
突破口，已经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