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古镇闲趣与相机下的光影
清晨的山间弥漫着一层薄雾，远山如黛，近处的温泉池蒸腾着袅袅白汽。叶瑞安轻轻敲了敲曼曼的房门，听到里面传来窸窣的响动。
“我醒了，”曼曼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比往日多了几分轻快，“稍等一会儿。”
当曼曼打开房门时，叶瑞安不禁眼前一亮。她穿着一件浅米色的毛衣，长发松松地编成辫子垂在肩侧，脸上虽然没有化妆，却因为前一天的温泉和好睡眠而泛着自然的红晕。最令人欣慰的是，她的眼神明亮了许多，那种近日来笼罩着她的阴霾似乎消散了不少。
“睡得好吗？”叶瑞安微笑着问，手中端着两杯刚泡好的热茶。
曼曼接过一杯，小口啜饮着：“很好，几乎没有做梦。”这对于长期受噩梦困扰的她来说，已是难得的恩赐。
早餐后，叶瑞安提议去山脚下的古镇走走。这个古镇以保存完好的明清建筑和传统手工艺闻名，距离度假区只有二十分钟车程。
“可能会有点游客，”叶瑞安小心地补充道，“如果你觉得人多不舒服，我们可以随时回来。”
曼曼想了想，点点头：“没关系，我想去看看。”
驱车下山的路上，曼曼比来时更加放松。她摇下车窗，让清冽的山风拂面而过，甚至轻轻哼起了一段不知名的旋律。叶瑞安没有打扰这难得的宁静时刻，只是偶尔看她一眼，心中满是欣慰。
古镇比想象中更加宁静。或许是工作日的缘故，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个游客。两旁是保存完好的明清建筑，飞檐翘角，木雕精美，偶尔能看到老人坐在门槛上晒太阳，或是店主在店内安静地做着手中的活计。
叶瑞安从车内拿出相机挂在胸前——这是他特意带来的，想要记录下曼曼放松的瞬间。
“这里真安静，”曼曼轻声说，目光被街道两旁的手工艺品店铺吸引，“像是时间在这里慢了下来。”
他们沿着主街慢慢走着，叶瑞安不时举起相机，捕捉曼曼自然的瞬间：她驻足观看老银匠打制银器的专注侧脸，她被风吹起发丝时下意识抬手整理的瞬间，她蹲下身仔细端详摊位上手工编织品的好奇模样...
起初曼曼还有些不自在，每当相机对准她时就会下意识地避开视线或摆出略显僵硬的姿势。但叶瑞安的拍摄总是那么自然不经意，渐渐地，曼曼也放松下来，几乎忘记了相机的存在。
“你看这个，”曼曼在一个卖传统布艺的摊前停下，拿起一个手工缝制的香囊，“针脚真细致，闻起来还有草药的清香。”
叶瑞安趁机抓拍下她低头轻嗅香囊的瞬间，然后走上前：“喜欢就买下来吧，可以放在床头助眠。”
曼曼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自己付钱买下了那个小巧的香囊。这个小小的自主决定，对于近期常常犹豫不决的她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转过一个街角，一阵慵懒的猫叫声吸引了曼曼的注意。一只体型丰满的橘猫正趴在一家茶馆的门槛上晒太阳，眯着眼睛，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扫着地面。
“好大的橘猫。”曼曼轻声说，眼中闪过孩童般的好奇。
她小心翼翼地走近，蹲下身，伸出食指轻轻搔刮着橘猫的下巴。大橘猫似乎很享受这种服务，发出响亮的呼噜声，甚至翻过身来，露出毛茸茸的肚皮。
曼曼忍不住笑了，继续用手抚摸着猫咪温热的皮毛，完全沉浸在与这只街头霸主的互动中。叶瑞安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用长焦镜头捕捉下这温馨的一幕：阳光下的曼曼蹲在古旧的青石板上，手指轻柔地抚摸着橘猫，脸上带着久违的轻松笑容。
这一刻的她，仿佛不再是那个背负着沉重过去的卧底警察，也不是那个与PTSD抗争的病人，只是一个普通的热爱小动物的年轻女子。
过了一会儿，曼曼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猫毛，继续向前走去。叶瑞安注意到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用手逗过猫，而是很自然地用那只手去拿路边小摊上卖的当地特色米糕。
“等等，”叶瑞安及时拉住她的手腕，从口袋里拿出消毒湿巾，“先擦擦手，刚才摸过猫。”
顾曼曼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啊，我完全忘了。”她仔细地擦干净手，然后才接过叶瑞安递来的米糕。
这个小插曲反而让曼曼更加放松了。她小口吃着米糕，评价道：“甜而不腻，米香很浓。”
叶瑞安看着她享受美食的样子，心中涌起一阵暖流。曾经的顾曼曼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能够重新看到她品尝食物而不仅仅是机械进食，实在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中午，他们选择了一家临河的小餐馆用餐。餐馆人不多，老板娘热情地推荐了几道当地特色菜。曼曼吃得比平时更慢，每一口都细细品味，甚至还对一道笋干烧肉表示了特别的喜爱。
“你喜欢的话，回去前我们可以买些当地的笋干带回去。”叶瑞安记下了她的偏好。
曼曼点点头，然后有些惊讶地说：“我发现自己好像...又能尝出食物的味道了。”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但她知道叶瑞安能理解——在最低谷的那段时期，食物对她而言真的只是维持生命的燃料，没有任何滋味可言。
叶瑞安温柔地笑着：“那很好啊，说明某些感觉正在回来。”
饭后，他们沿着河岸散步。冬日的阳光洒在河面上，碎成点点金光。曼曼走得很慢，不时停下来看看河中的游鱼，或是远处山峦的倒影。
在一个僻静的河段，她忽然停下脚步，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这里的空气真好闻，有水的味道，竹子的清香，还有...阳光的味道。”
叶瑞安站在她身侧，没有打扰这片刻的宁静。他举起相机，却没有按下快门，只是通过取景框静静地看着她——站在冬日阳光下的顾曼曼，脸上带着平和的表情，仿佛与这宁静的山水融为一体。
回程的路上，曼曼似乎有些累了，靠在车座上小憩。叶瑞安调低了音乐音量，将车速保持在最平稳的状态。
快到度假区时，曼曼醒了过来，看着窗外逐渐熟悉的景色，轻声说：“今天...我很开心。”她顿了顿，补充道，“好像很久没有这样轻松自在地度过一整天了。”
“以后还会有很多这样的日子，”叶瑞安温和地保证，“无论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回到套房后，曼曼主动提出想看看今天拍的照片。叶瑞安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将相机连接到客厅的电视上。
一张张照片在屏幕上闪过：专注观看手工艺制作的曼曼，蹲在路边逗猫的曼曼，品尝美食时微微眯起眼睛的曼曼，站在河边闭目感受自然的曼曼...
曼曼静静地看了很久，最后轻声说：“这些照片里的我...看起来很快乐。”
“因为你确实很快乐，”叶瑞安坐在她身边，“而这些瞬间，都是真实的你。”
曼曼转过头，眼中有着复杂的情感：“有时候我会害怕，害怕这种平静和快乐只是暂时的，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跌回那个黑暗的漩涡里。”
“即使如此，”叶瑞安握住她的手，“我也会在那里，陪你一起度过。无论是光明还是黑暗的时刻。”
电视屏幕上定格在一张曼曼低头轻嗅香囊的照片，阳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嘴角带着若隐若现的微笑。
“能把这张照片发给我吗？”曼曼突然问，“我想...保存下来。”
叶瑞安点点头，心中涌起一阵感动。想要保存快乐瞬间的愿望，本身就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傍晚时分，曼曼坐在阳台上，看着远山渐渐染上夕阳的金辉。她手中拿着那个刚买的香囊，偶尔凑到鼻尖轻嗅，脸上带着平静的神情。
叶瑞安没有打扰她，只是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书，偶尔抬头看看她，确认她的状态。
当最后一抹夕阳消失在山后时，曼曼忽然开口：“明天看日出的话，需要很早起吧？”
“嗯，可能要五点就出发，”叶瑞安回答，“那个观景点需要走一小段山路。”
曼曼点点头：“那今晚早点休息吧。”她站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回头轻声说，“谢谢你，瑞安。为今天的一切。”
她的眼神真诚而温暖，在渐暗的暮色中如星子般明亮。
“晚安，曼曼。”叶瑞安柔声回应，“明天见。”
这一夜，山间无风，万籁俱寂。而在温暖的套房内，两颗心之间的距离，似乎又近了一些。那些被相机定格的美好瞬间，不仅留在了存储卡里，也悄悄烙印在了他们的记忆之中，成为照亮前路的一点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