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家的味道
周六的清晨，阳光比工作日显得更加慵懒，透过叶瑞安公寓洁净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咖啡豆烘焙香气、新鲜蔬果的清甜以及某种…毛茸茸小动物刚睡醒的暖烘烘气息的独特味道。
麦麦的专属小窝被安置在客厅阳光最好的角落。小家伙此刻正四仰八叉地躺在软垫上，露出毛茸茸的小肚皮，睡得香甜，小爪子偶尔还无意识地抽动一下，发出细微的呼噜声。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叶瑞安穿着舒适的家居服，正在料理台前忙碌。他动作娴熟地研磨着咖啡豆，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清俊的侧脸轮廓。
门铃响起，清脆又带着点周末的雀跃。
叶瑞安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快步走去开门。门外，顾曼曼同样穿着简单的卫衣和牛仔裤，长发随意地扎了个马尾，几缕碎发俏皮地垂在额前。她脸上带着明亮的笑容，手里还拎着一个印着卡通小狗图案的崭新狗粮桶。
“早啊，书呆子！”顾曼曼的声音清亮，带着笑意，目光越过叶瑞安的肩膀，精准地投向客厅角落那个毛茸茸的小身影，“麦麦还没醒？”
“刚醒，吃饱了又睡了个回笼觉。”叶瑞安侧身让她进来，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狗粮桶，“正好，咖啡快好了。今天想去哪家超市？”
“就小区门口那家大生鲜吧，”顾曼曼换上拖鞋，脚步轻快地走向麦麦的小窝，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挠了挠小狗的下巴，“麦麦，起床啦，我们要去采购咯！”
麦麦被熟悉的抚摸唤醒，睁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到顾曼曼，立刻兴奋地翻身起来，小尾巴摇得像装了马达，伸出湿漉漉的小舌头热情地舔舐着她的手心，喉咙里发出欢快的呜呜声。
简单的早餐后，两人带着麦麦出发了。叶瑞安特意换上了牵引绳——麦麦虽然小，但精力旺盛，好奇心强，需要好好引导。小区门口的大型生鲜超市里，周末的早晨已经人头攒动，充满了生活的喧嚣。
推着购物车，麦麦被叶瑞安稳稳地抱在怀里，好奇地东张西望。琳琅满目的货架、鲜艳欲滴的蔬果、鲜活跳跃的水产、各种食物的香气混杂在一起，对小狗来说简直是一个巨大的新奇乐园。
“这个西蓝花看着不错。”顾曼曼拿起一颗翠绿饱满的西蓝花掂量着。
“嗯，买点。再挑几根新鲜的胡萝卜，麦麦也能啃一点磨牙。”叶瑞安指着旁边的胡萝卜，然后目光转向肉类区，“排骨？还是买点鸡翅？”
“排骨吧，”顾曼曼凑近看了看，“炖汤？还是红烧？”
“红烧，”叶瑞安果断地说，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再买点笋干，炖进去更香。”
顾曼曼挑眉看他：“叶教授今天要大展身手啊？”
叶瑞安只是笑，推着车继续往前走：“面粉…酵母…鲜肉…还有冬笋和香菇…”他一边低声念着要买的食材，一边在货架间穿梭，目标明确。
顾曼曼看着购物车里逐渐增加的食材，尤其是面粉、鲜肉和冬笋香菇，一个念头忽然闪过脑海。她猛地抬头看向叶瑞安，眼睛亮晶晶的：“喂，书呆子，你该不会是想…做那个吧？”
叶瑞安推着购物车的手微微一顿，耳根泛起一点不易察觉的红晕，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哪个？”
“就是那个！”顾曼曼凑近他，压低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警校后门那个老板家的…烧麦？你当初偷偷去学，就为了满足某个‘疯丫头’口腹之欲的那个？”
叶瑞安被她点破，脸上的镇定有点挂不住，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加快脚步走向调料区，留下顾曼曼在后面看着他微红的耳根，笑得肩膀直抖。麦麦在叶瑞安怀里不明所以，也跟着兴奋地“汪”了一声，引来旁边顾客善意的注目。
满载而归。回到叶瑞安的公寓，厨房立刻成了主战场。叶瑞安系上围裙，有条不紊地开始处理食材。顾曼曼自告奋勇打下手：“我来洗菜切菜！”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有点骨感。
顾曼曼洗菜是认真的，水花溅得到处都是；切菜更是…充满了“刑侦特色”——动作麻利，但切出来的笋丁和香菇丁大小不一，形状各异，充满了豪迈不羁的风格。
“顾警官，”叶瑞安看着砧板上“形态各异”的丁，忍俊不禁，“你这刀工…是准备把它们当嫌疑人审讯吗？力求突破心理防线，所以形状各异以示威慑？”
顾曼曼瞪他一眼，抓起一个切得奇形怪状的香菇丁作势要丢他：“有的吃就不错了，叶教授！再挑剔我就罢工！”
叶瑞安笑着举手投降：“好好好，顾警官辛苦了，形态不重要，风味独特就行。”他接过顾曼曼手里的刀，开始熟练地剁肉馅，力道均匀，节奏稳定，很快就把肉馅处理得细腻又富有弹性。
麦麦被厨房的热闹吸引，像个小尾巴一样在两人脚边钻来钻去，时不时用小鼻子去蹭蹭掉落的菜叶，或者好奇地扒拉一下顾曼曼的裤脚。
“麦麦，别捣乱！”顾曼曼弯腰想把它抱开。
“没事，让它待着吧。”叶瑞安正在和面，手上沾满了面粉，“小心别踩到它就行。”
就在这时，一小块被顾曼曼切飞出去的、圆滚滚的胡萝卜丁，“啪嗒”一声掉在麦麦面前的地板上。小家伙眼睛一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小脑袋一探，舌头一卷——那块胡萝卜丁瞬间消失！
“呀！麦麦！那个生的！”顾曼曼惊呼。
叶瑞安也赶紧看过来。只见麦麦吧唧着小嘴，似乎觉得味道有点新奇，歪着小脑袋回味了一下，然后…又欢快地摇着尾巴，眼巴巴地看向顾曼曼的砧板，显然觉得这是种新游戏。
“完了，这小家伙学会捡漏了！”顾曼曼哭笑不得，赶紧把切菜区清理干净，把麦麦暂时抱到厨房门口，“乖，坐好，看着我们干活，不许进来！”
厨房里的交响曲继续。叶瑞安和面、擀皮，动作行云流水，薄而韧性的面皮在他手中翻飞。调馅更是他的拿手好戏，肉馅、笋丁、香菇丁、各种调料，在他手里仿佛被施了魔法，散发出诱人的复合香气。
顾曼曼负责包烧麦。这是她主动请缨的。她学着叶瑞安的样子，舀一勺馅放在面皮中心，然后用虎口小心翼翼地收拢…第一个，馅放太多，皮撑破了，汤汁流了一手；第二个，收口没收紧，像个咧着嘴笑的包子；第三个，稍微像点样子了，但形状还是有点歪歪扭扭。
“哈哈，顾警官，你这烧麦，很有…抽象派艺术风格。”叶瑞安看着蒸笼里那几个“奇珍异兽”，忍不住调侃。
“闭嘴！”顾曼曼脸上沾了点面粉，气鼓鼓地又拿起一张皮，“熟能生巧懂不懂！看我的！”她集中精神，这次动作放慢了许多，手指笨拙却认真地捏出细密的褶皱，终于包出了一个还算周正的小烧麦，虽然个头比叶瑞安包的小了一圈。
“看！”她得意地举着“作品”在叶瑞安眼前晃。
“嗯，”叶瑞安忍着笑，一本正经地点头，“进步神速，顾警官天赋异禀。”
蒸笼上汽，氤氲的白雾弥漫开来，带着面粉的麦香和馅料浓郁的鲜香，瞬间充满了整个厨房。麦麦在门口急得直哼哼，小爪子扒拉着门框。
餐桌上，除了那一笼形态各异却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烧麦，还有叶瑞安做的红烧排骨（色泽油亮红润）、清炒西蓝花（翠绿爽口），以及一小碗特意给麦麦准备的、不加盐的肉末拌饭。
顾曼曼坐在餐桌旁，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饭菜。没有警局的喧嚣，没有案件的沉重，只有食物的香气，脚边麦麦满足啃着狗粮的细微声响，和对面叶瑞安温柔含笑的目光。
她拿起筷子，夹起一个自己包的、歪歪扭扭的小烧麦。轻轻吹了吹，小心地咬了一小口。薄韧的面皮破裂，滚烫鲜美的汤汁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混合着笋丁的爽脆、香菇的醇厚和肉馅的丰腴。是记忆里警校后门的味道，却又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暖和踏实。
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因为饥饿或者习惯而快速地吞咽。她放慢了速度，细细地咀嚼着，感受着每一种食材在舌尖绽放的层次感。红烧排骨炖得软烂脱骨，酱香浓郁；清炒西蓝花带着蔬菜特有的清甜和脆嫩。
她吃得很慢，很专注。每一口都像是在认真品尝，认真感受这份来之不易的、充满了烟火气的宁静与幸福。胃里是暖的，心里也是满的。
“好吃吗？”叶瑞安看着她专注而满足的侧脸，轻声问。
顾曼曼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点油亮的酱汁，眼睛弯成了月牙，里面盛满了真实的、毫无阴霾的快乐光芒。她用力点头，声音带着被美食熨帖后的满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嗯！好吃！”她顿了顿，看着叶瑞安，眼神清澈而认真，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和依赖，“特别好吃。比警校后门那家…还要好吃一百倍。”
叶瑞安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柔软得一塌糊涂。他拿起纸巾，自然地伸过手，轻轻擦掉她嘴角的酱汁。
“那，”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一句朴实的“天天做给你吃”，却像一颗温暖的种子，稳稳地落在了顾曼曼的心田。她知道，这不是一句空话。经历了那么多黑暗和挣扎，此刻这份围坐在餐桌前，分享着简单饭菜的温暖和安宁，就是她拼尽全力走出来的、最珍贵的“家”的味道。
她看着叶瑞安，笑容在脸上彻底绽开，明媚如窗外正盛的阳光。
“好。”她轻声应道，夹起一块排骨放进他碗里，“说话算话，叶教授。”
麦麦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温馨，它舔干净了自己的小碗，满足地打了个小小的饱嗝，然后蜷缩在顾曼曼脚边，蹭了蹭她的裤脚，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厨房的灯光温暖地笼罩着餐桌，食物的香气，爱人的低语，小狗的呼噜声，交织成一曲最平凡也最动人的生活乐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