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国际协查与“摆渡人”的踪迹
春节的短暂暖意，如同烟花般转瞬即逝，很快被“天团盗窃案”厚重的阴霾重新覆盖。废弃车站的突袭虽捣毁了“天团”一个据点，缴获了关键物证（ArtShield内衬材料、作案工具库、未焚毁纸片），但薛成和熊季礼的逃脱，以及核心据点“新家”和邓舒的隐匿，如同悬在专案组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带来持续的压力和不安。叶瑞安关于“对方可能升级行动”的警示，更是让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
案件侦破需要新的突破口。范天明果断启动了国际刑警协查机制（ICPO），通过加密渠道，将“玲珑阁”失窃案（深海之泪）的现场细节、手法特征（尤其是干扰信号“脉动畸变”和ArtShield纤维）以及“天团”可能的犯罪侧写（叶瑞安提供）发送至相关国家警方的数据库，请求协查是否有手法相似的未破案件。
协查请求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起初并无波澜。专案组在等待回音的同时，并未放松对国内线索的深挖。菜菜带领技术小组，如同最耐心的猎手，持续监控着邓舒可能活动的网络区域，试图捕捉她再次露头的蛛丝马迹。小安子则带人，联合海关和物流监管部门，对全市范围内可能涉及高端艺术品运输的公司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筛查，重点排查那些近期有异常动向或与“ArtShield”公司存在间接业务往来的企业。林溪和小楠则对缴获的作案工具进行更精细的检验，希望能找到生产批号、特殊标记等溯源线索。
顾曼曼依旧负责后方情报整合与分析。她坐在分析室的电脑前，面前屏幕上开满了国际艺术品黑市交易动态、知名收藏家信息流以及国内可疑物流公司的监控报告。她的脸色比前几天稍好一些，但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疲惫和空洞依然存在。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将杂乱的信息梳理归类，神情专注，仿佛沉浸在工作中能暂时麻痹那些翻涌的记忆。叶瑞安偶尔会不动声色地将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在她桌角，她总是低声说句“谢谢”，然后继续工作，并未多言。
几天后，国际刑警组织的加密回函如同破晓的曙光，照亮了专案组略显沉闷的分析室。
“范队！叶顾问！有回音了！” 菜菜兴奋地拿着打印出来的加密文件冲进分析室，“欧洲那边！法国、意大利和荷兰警方，近期都上报了手法高度相似的博物馆失窃案！目标都是东方艺术品！”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叶瑞安立刻接过文件，快速浏览，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法国尼斯，东方艺术馆，一件宋代龙泉窑青瓷盘失窃。意大利佛罗伦萨，私人收藏博物馆，一尊明代鎏金佛像失窃。荷兰阿姆斯特丹，亚洲艺术研究中心，一套清代宫廷玉器组佩失窃……时间都在过去三个月内！”
他指着报告中的关键描述：“看这里！共同点：手法极其专业，现场干净，无有效生物痕迹。安保系统均受到强力干扰，干扰特征描述——‘规律性信号畸变’！与菜菜分析的邓舒‘脉动畸变’高度吻合！目标选择精准，都是价值不菲、便于携带和转移的东方艺术品！而且……” 叶瑞安的语气加重，“失窃案发生后，当地黑市均出现了匿名求购类似东方艺术品的消息，价格高昂，但要求‘来源清晰’、‘交易隐秘’！”
范天明一拳砸在桌面上，眼神灼灼：“没错了！就是他们！‘天团’的手伸到欧洲去了！薛成（摆渡人）！一定是他！他在利用欧洲的失窃案，一方面积累‘货源’，另一方面是在测试和拓展他的国际销赃渠道！建立他的‘客户’网络！”
案件的性质瞬间升级！从一个国内顶尖盗窃团伙，跃升为一个具有国际作案能力和销赃网络的职业犯罪集团！压力陡增，但也带来了更清晰的脉络。
“结合薛成在雅颂拍卖会拍下永乐梅瓶的行为，” 叶瑞安走到案情板前，拿起马克笔，在“摆渡人”薛成的名字下添加新的侧写，“心理侧写可以进一步深化：”
“**‘摆渡人’薛成：** 核心驱动力已超越单纯牟利。他追求的是建立一条稳定、高效、直达顶级国际买家的‘艺术品走私高速公路’。他需要证明团队的能力，获取‘硬通货’（如永乐梅瓶、欧洲失窃的东方重器）作为进入顶级黑市圈子的‘门票’和‘信用背书’。他精于伪装，拥有多重合法身份（儒商、收藏家顾问等），精通多国语言（尤其是艺术收藏领域的专业术语）和社交礼仪，能够轻松融入高端社交圈获取情报和接触潜在买家。他极度谨慎，但对‘渠道掌控权’和‘行业地位’有着近乎偏执的追求。欧洲的连续得手，会极大助长他的自信和野心，促使他策划更大胆、更具‘标志性’的行动，以巩固其‘摆渡人’的权威。”
叶瑞安的分析，如同精准的解剖刀，将薛成的野心和行动逻辑剖析得淋漓尽致。
“顾警官，” 叶瑞安转向顾曼曼，“薛成拍下的永乐梅瓶，后续交接和运输流程，嘉德瑞拍卖行那边有什么异常反馈吗？”
顾曼曼从电脑前抬起头，迅速调出一份报告：“有。嘉德瑞的安保主管私下反馈，薛成（化名陈儒生）在拍下梅瓶后，表现得非常‘专业’且‘急切’。他没有选择拍卖行提供的常规安保运输服务，而是指定了一家名为‘环宇通达’的小型物流公司负责将梅瓶运送到他指定的‘私人收藏室’。理由是‘对自有安保措施更放心’。嘉德瑞虽有疑虑，但基于客户隐私和合同，无法强行干预。”
“环宇通达？” 范天明立刻警觉，“小安子！查这家公司！立刻！看看它有没有问题！”
“已经在查了，范队！” 小安子立刻回应，“这家公司注册不到两年，业务量不大，主要做高端艺术品和精密仪器的特种运输。表面看起来资质齐全，但背景很干净，干净得有点……刻意。老板是个归国华侨，深居简出。我们正在查它的资金流水和实际控制人。”
就在这时，林溪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报告走进了分析室，脸上带着一丝凝重：“范队，瑞安，对那批缴获的ArtShield内衬材料的进一步理化分析结果出来了。”
她将报告摊开在桌上：“我们在材料内层的微孔结构中，检测到了极其微量的、不属于材料本身的特殊物质残留。经过质谱分析，确认是两种成分：一种是**松节油**，常用于油画颜料的稀释和清洁；另一种是**樟木精油**，有防虫蛀效果，常用于木质古董家具或画框的保养。”
这个发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又一颗石子！
“油画？木质古董？” 叶瑞安眼神一凛，“这指向性更强了！‘天团’的下一个目标，极有可能是**油画**或者需要大型画框保存的**古代书画**！而且价值必然远超之前的‘深海之泪’和欧洲失窃的那些小件！”
“没错！” 范天明立刻走到城市地图前，“结合薛成拓展国际渠道的野心和需要‘标志性’行动的需求，目标很可能是即将在H市展出或借展的、具有国际影响力的顶级油画或古代书画珍品！菜菜！立刻筛查近期H市各大博物馆、美术馆、展览中心的重大展览预告！重点排查涉及西方油画大师真迹或中国顶级古代书画的展览安保级别和展品详情！”
“收到！” 菜菜立刻投入工作，键盘敲击声再次密集响起。
顾曼曼看着林溪的报告，又看了看屏幕上关于“环宇通达”物流公司的信息流，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拿起笔，在纸上快速写下一串字符和数字，那是她从一份看似普通的国际海运物流清单中无意间扫到的条目。当时只是觉得发货方和收货方的公司名称缩写有点眼熟，但没深究。
“叶顾问，范队，” 顾曼曼将纸条递给叶瑞安，“这份物流清单，是技术组从‘环宇通达’公司近三个月的公开货运记录里筛出来的。表面上都是普通的艺术品运输。但这一条，” 她指着自己写下的那行，“发货方：S.G. Fine Arts (瑞士日内瓦一家小型画廊)，收货方：East Wind Collection (东风收藏，一个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离岸公司)。运输物品申报是‘仿古装饰画’，价值很低。但申报的重量和体积……与实际运输一个标准画框所需的规格严重不符，明显偏大。而且，运输保险金额却高得离谱，与其申报价值完全不符。”
叶瑞安接过纸条，看着顾曼曼指出的细节，镜片后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虚报品名，价值与保险金额倒挂，重量体积异常……这是典型的走私掩护手法！‘环宇通达’果然有问题！S.G. Fine Arts 和 East Wind Collection 很可能是薛成控制的皮包公司！这条线路，极有可能是他在测试或者已经启用的、向境外转移赃物的秘密通道！”
顾曼曼的分析，如同在纷乱的线团中，精准地挑出了最关键的那一根！她凭借对犯罪手法的敏锐直觉（这种直觉，带着卧底时接触走私交易的烙印），从海量数据中发现了这条伪装巧妙的“毒蛇”！
“干得漂亮，曼曼！” 范天明毫不吝啬地赞扬，“这条线索价值千金！菜菜！小安子！重点监控‘环宇通达’公司！尤其是与S.G. Fine Arts 和 East Wind Collection 相关的所有物流动态！同时，严密监控所有近期入境的、涉及顶级油画或古代书画的展览运输！薛成这条毒蛇，终于要出洞了！我们必须在‘新家’和下一个目标暴露之前，抓住他的尾巴！”
案件的拼图正在加速完善。国际协查锁定了“天团”的海外触角，林溪的物证分析精准指向下一个目标类型，顾曼曼的情报敏锐则撕开了薛成销赃网络的伪装。一张针对“摆渡人”的天罗地网，正随着物流清单上的异常字符，悄然铺开。分析室里，键盘声、通话声、讨论声再次汇成紧张的交响，目标直指那个隐藏在儒雅面具下的国际“摆渡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