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收网!双线对决

H市局刑侦支队,最深处的两间特殊审讯室。厚重的隔音门紧闭,墙壁覆盖着吸音材料,顶灯投下惨白而无情的光。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紧张和无声角力的压抑气息。一门之隔,两个曾经在阴影中翻云覆雨的男人,此刻正分别经历着他们精心构筑的帝国崩塌的时刻。

**审讯室一:金华祝(代号“金樽”)**

冰冷的铁桌,冰冷的铁椅。金华祝坐在那里。手铐锁住了他的手腕,脚镣限制了移动。他依旧穿着被捕时那件考究但已略显褶皱的深灰色衬衫,头发有些凌乱,但那双眼睛——那双曾让无数人心底发寒的鹰眼——此刻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任何波澜,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片死寂的、绝对的冰冷。

范天明坐在主审位,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周身散发着实质般的压迫感。叶瑞安坐在侧后方,镜片后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平静地扫描着金华祝每一个细微的生理反应。

“金华祝。”范天明的声音如同淬火的刀锋,打破了死寂,“慈云矿洞的账本,孔维国、罗继明的命,马彪的供词,你公寓里的武器和那个烛台……桩桩件件,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金华祝缓缓抬起眼皮,目光扫过范天明,落在叶瑞安脸上,最后又移回冰冷的桌面。他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像是一个没有完成的、冰冷的嘲讽。他没有说话。

“沉默?”范天明身体前倾,压迫感陡增,“你以为不说话就能扛过去?崔岩兵已经全撂了!他把你当成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影烛会’?‘烛影’?在他眼里,你不过是一条替他叼骨头的狗!”

当“崔岩兵全撂了”几个字砸出来时,叶瑞安清晰地捕捉到金华祝放在桌下的、被铐住的右手食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虽然他的面部肌肉如同冻结的岩石,毫无变化,但这细微的生理反应,如同冰封湖面下的一道微小裂痕,暴露了他内心的震动!

“狗?”金华祝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低沉,没有任何起伏,如同生锈的齿轮在转动。他抬起那双冰冷的鹰眼,第一次正视范天明,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令人心悸的漠然。“范队长,你太小看‘金樽’了。”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也小看了崔先生。他绝不会撂。他的骄傲,比他的命还重要。”

他顿了顿,眼神依旧死寂,却仿佛穿透了范天明,看向某个虚空。“我做的事,我认。孔维国、罗继明,是我下令清除的。马彪,是我找的刀。矿洞里的东西,是我安排的转移和守护。资金,是我经手的。”他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工作,语调平板得可怕,“但这一切,不是为我自己。”

“为谁?为崔岩兵那个疯子?”范天明厉声质问。

“为秩序。”金华祝的嘴角再次扯出那个冰冷的弧度,“‘影烛会’的秩序。那些东西,那些秘密,不是凡人该觊觎的。触碰禁忌,就要付出代价。我只是秩序的维护者,是规则的执行者。崔先生……”他提到崔岩兵时,死寂的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理解的波动,像是信徒提及神祇,“……他是‘烛影’,是秩序的化身。他永远不会错。”

“秩序?用血咒杀人?用陷阱害人?这就是你们的秩序?!”范天明怒极反笑。

金华祝重新垂下眼帘,恢复了那副冰冷的石雕模样,不再言语。仿佛刚才那番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表达欲。他的沉默,是一种比任何辩驳都更彻底的、对自身价值观和所效忠体系的绝对认同。他是一把没有自我意识的、淬了剧毒的刀。

叶瑞安看着金华祝这副模样,镜片后的目光更加深邃。这不是简单的负隅顽抗,这是人格的彻底异化。金华祝,已经将自身完全融入了“影烛会”那扭曲的秩序中,成为了秩序本身的一部分。撬开他的嘴,获得更多关于崔岩兵或其他同伙的信息,可能性极低。他的心理防线,是建立在自我认知的彻底扭曲之上,坚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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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二:崔岩兵(代号“烛影”)**

另一间审讯室的气氛截然不同。崔岩兵坐在同样的铁椅上,手铐和脚镣同样束缚着他。但他身上那件昂贵的丝绒长袍已被换成了普通的囚服,头发不再一丝不苟,几缕银发散落在额前,让他瞬间苍老了十岁。曾经儒雅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气度荡然无存。他微微佝偻着背,脸色灰败,眼神空洞而涣散,死死地盯着审讯室光滑如镜的地面,仿佛能从那里看到自己破碎的倒影。

赵文博局长亲自坐镇主审,旁边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预审员。两人的目光平静而锐利,如同两柄无形的锉刀,一点点挫磨着崔岩兵的心理防线。

“崔岩兵,”赵文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金华祝已经全撂了。从孔维国、罗继明的谋杀指令,到矿洞陷阱的布置,再到资金流向的操控……所有指向你的证据链,他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你,就是‘烛影’。”

“不……不可能……”崔岩兵猛地抬起头,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神经质的颤抖,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爆发出强烈的、如同溺水者抓住稻草般的抗拒,“金樽……他……他不会!他是我最忠诚的……”他的话语戛然而止,似乎意识到“忠诚”二字在此刻是多么讽刺。

“忠诚?”赵文博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拿起平板电脑,轻轻滑动。屏幕上,清晰地展示着:

* 那枚象征着“烛影”至高权力的黑色“烛影之瞳”印章特写。

* 金华祝公寓保险柜里搜出的、同样刻着“烛影之瞳”的诡异烛台特写。

* 账簿记录中,金华祝(金樽)向马彪(獒牙)支付“酬金”的条目截图。

* 马彪在另一间审讯室里,清晰指认金华祝下令杀人的同步录音片段!

“看看这些!”赵文博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重锤砸在崔岩兵的心上,“你视为秩序化身的‘金樽’,他保管着你‘烛影’的信物!他执行着你下达的、沾满鲜血的指令!他用你的钱去雇佣杀人的刀!现在,他为了自保,把你的罪行一件件、一桩桩,全都摆在了桌面上!这就是你所谓的‘忠诚’?!这就是你‘影烛会’的‘秩序’?!”

“不——!!!”崔岩兵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他双手抱头,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灰败的脸上肌肉扭曲,充满了极致的痛苦、难以置信的背叛和……信仰崩塌的绝望!“他怎么能……他是我最信任的……是秩序的守护者……他怎么能背叛……怎么能把‘烛影之瞳’……”他语无伦次,精神似乎处于崩溃的边缘。

赵文博抓住他心理防线上这道巨大的裂痕,步步紧逼,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律:“他不是背叛你,崔岩兵。他是在遵守你制定的秩序!在铁证面前,在无法抗拒的力量面前,他选择了保全‘秩序’的执行效率,选择了……放弃你这个‘烛影’!在他眼里,你不再是神圣的化身,你只是一个……需要被清除的失败者!”

“失败者……不!我不是失败者!我是‘烛影’!我是……”崔岩兵歇斯底里地吼叫着,试图抓住最后一丝虚幻的荣光,但声音却在赵文博那洞悉一切的目光和如山铁证面前,变得越来越微弱,越来越无力。他看着屏幕上那枚冰冷的印章和烛台,看着金华祝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同步监控画面),看着马彪那充满嘲讽的指认……他精心构建的、以自己为神祇的扭曲世界,在现实冰冷的铁锤下,轰然倒塌,碎成一地齑粉。

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神彻底涣散,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彻底瘫软在铁椅上。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流下,混合着绝望的唾液,弄脏了他昂贵的囚服前襟。那个曾经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烛影”,此刻只剩下一个精神崩溃、涕泪横流的可怜虫。

“带走。”赵文博挥了挥手,声音带着尘埃落定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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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侦一队办公室。**

当两间审讯室的门几乎同时打开,当金华祝被面无表情地押向看守所,当崔岩兵被架着、如同烂泥般拖离时,办公区里爆发出压抑已久的、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抓到了!都抓到了!”

“烛影!金樽!一个没跑!”

“干得漂亮!”

张国安、菜嘉黎、赵刚、张谨毛(手臂缠着绷带)、陈筱楠……所有人都激动地站了起来,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和如释重负的激动。连日来的高压、疲惫、与无形的黑暗搏斗的压抑,在这一刻化作了宣泄的洪流。

范天明和叶瑞安从审讯室方向走来。范天明的脸上带着大战后的疲惫,但眼神明亮,嘴角终于扬起一丝如释重负的弧度。叶瑞安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也带着一丝轻松。

“范队!叶顾问!”众人围了上来。

“大猫,手臂怎么样?”范天明第一时间看向张谨毛。

“小意思!缝了几针,过两天照样生龙活虎!”张谨毛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没受伤的手臂,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菜菜,证据链固定得怎么样?”叶瑞安问。

“万无一失!”菜嘉黎拍着胸脯,“电子档、实体物证、口供录音、审讯录像……全都无缝对接!铁案中的铁案!”

林溪拄着助行杖,站在人群稍外围的地方。膝盖经过一天的劳累和刚才紧张气氛的刺激,酸痛感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让她微微蹙眉,脸色有些苍白。但她看着眼前欢呼的队友,看着范天明眼中那久违的轻松,看着叶瑞安镜片后温和的笑意,心中那块一直压着的巨石,也终于缓缓落地。真相大白,元凶落网,逝者得以告慰。她轻轻吁了口气,嘴角也浮现出一抹清浅却真实的微笑。

范天明穿过欢呼的人群,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身上。看到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和紧握着助行杖的手,他眼中的轻松瞬间被一丝心疼取代。他大步走过去,无视了周围善意的起哄声,一手极其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助行杖,另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手臂。

“累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还好。”林溪低声应道,没有拒绝他的搀扶。身体的疲惫和膝盖的不适,在靠近他坚实的臂膀时,似乎真的减轻了一些。

“回家。”范天明言简意赅,语气却带着全然的放松和不容拒绝的温柔,“好好休息。后面的事,交给检察院。”

窗外的夜色正浓,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但笼罩在H市上空那层由“影烛会”编织的血色阴霾,已然被正义的利剑彻底撕开。罪恶的“烛影”熄灭,“金樽”倾覆,一场跨越古今的黑暗闹剧,终于落下帷幕。而新的生活,如同穿透乌云的晨曦,正悄然降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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