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意外的突破口与危险的预兆
连续的阴霾似乎耗尽了H市的耐心，一场毫无预兆的暴雨在清晨时分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猛烈敲打着市局大楼的玻璃窗，发出沉闷而持续的轰鸣，如同压抑的鼓点。
专案组会议室内，气氛比窗外的天气更加沉重。几天的高强度排查，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却像是拳头打进了棉花里。信号屏蔽器的购买记录繁杂且难以追踪源头，不少是非法渠道流出的黑货。陶艺定制这条线更是走进了死胡同，那独特的釉料和烧制工艺仿佛凭空出现。三名受害者失踪前的公共监控录像堆成了山，看得人眼睛发花，依旧没能筛选出有价值的、能同时关联三人的可疑身影。
张国安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声音沙哑地汇报着毫无进展的现状。赵刚和张谨毛靠在椅背上，脸色疲惫。菜嘉黎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各种数据窗口疯狂闪烁，她眉头紧锁，手指在键盘上几乎敲出了残影。小楠强打精神做着记录，但眼神也有些涣散。
范天明站在白板前，双手撑在桌沿，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盯着那两块刺眼的拼图碎片，下颌线绷得像拉紧的弓弦。压力如同实质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头。媒体的追问、上级的限期破案令、市民潜在的恐慌……还有，那个隐藏在暗处、随时可能再次挥下屠刀的疯子！
“范队，”叶瑞安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镜片后的眼睛也布满了红血丝，“凶手在享受这个过程。他在和我们玩一场精心设计的猫鼠游戏。每一次作案，放置拼图，都是在向我们展示他的‘杰作’，并期待着我们的‘解读’。我们越是焦躁，越是没有头绪，他可能越感到……愉悦。”
“愉悦？”范天明猛地转身，眼中压抑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他把人命当什么？！”
“当完成他扭曲艺术的材料。”叶瑞安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黑暗的冰冷，“他的满足感来源于掌控和‘创作’本身。所以，他一定会留下线索，一个他认为足够隐蔽、足够‘优雅’，只有‘懂他’的人才能发现的线索。或许，不在受害者本身，而在……拼图碎片本身？”
他的目光转向菜嘉黎：“菜菜，碎片上那些刻痕，有进展吗？”
菜嘉黎像是被点醒了什么，猛地一拍桌子：“靠！我怎么把这个忘了！”她双手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调出两块碎片的高清微观扫描图。复杂的凹槽纹路在屏幕上被放大、旋转、拼接。“之前一直盯着材质和来源，忽略了这些纹路本身的走向！叶顾问你提醒我了！这玩意儿……看着像某种编码或者……地图坐标？”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调出一个复杂的图形比对和密码破译软件，将扫描图导入，设置参数。屏幕上的数据流开始疯狂滚动。
“需要时间！这纹路太不规则了，而且只有两块，信息量太少！”菜嘉黎头也不抬地说，眼睛死死盯着屏幕，手指快得只剩一片虚影。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一个技术队的年轻警员探头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范队！张副队！有发现！”
所有人的精神瞬间一振。
“说！”范天明立刻道。
“我们重新筛查孙强失踪前最后出现的区域——南城劳务市场周边的监控，这次用了新的算法增强和轨迹追踪。发现他在失踪前一天下午，曾经和一个戴着鸭舌帽、口罩的男人在劳务市场后巷一个监控死角有过短暂接触！虽然看不清脸，但那男人的身形、走路的姿态，和‘红星厂’案发时段外围一个模糊的、一闪而过的影子高度吻合！”警员语速飞快地汇报，“更重要的是，我们顺着这个‘鸭舌帽’离开的方向追踪，发现他最后消失的区域，是南城老图书馆附近！”
南城老图书馆！
范天明眼中精光爆射：“立刻调取老图书馆及周边所有监控！尤其是借阅区、电子阅览室！查近一个月内所有异常访问记录！菜菜，你这边继续破译！小安子、刚子、大猫，跟我去老图书馆！”
命令一下，沉闷的会议室瞬间被点燃。警员们像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暴雨如注，警车顶着急促闪烁的红蓝警灯，冲破雨幕，向南城老图书馆疾驰而去。车内的对讲机里，不断传来后方技术支持的实时信息。
“范队，图书馆管理方很配合。他们提供了近一个月的门禁和电子阅览室刷卡记录。正在交叉比对可疑时间段……”
“图书馆内部监控覆盖有限，尤其是老旧的电子阅览室B区……”
“发现一个异常访问！一个使用临时访客卡的男性，在过去三周内，多次在非高峰时段进入电子阅览室B区，每次停留时间很长，但查阅记录……几乎没有！他像是在……用那里的电脑做别的？”
“锁定他！”范天明对着对讲机低吼，雨水冲刷着车窗，映出他紧绷而锐利的侧脸。
老图书馆是一栋颇有年代感的苏式建筑，内部光线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旧书纸张特有的味道。在图书馆管理员的指引下，范天明一行人直奔位于二楼的电子阅览室B区。这个区域相对偏僻，设备也较为老旧，只有寥寥几个学生在使用。
张谨毛和赵刚如同猎豹般，锐利的目光无声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和座位上的人。范天明则走向角落的管理员终端，调取后台记录。菜嘉黎提供的临时卡号对应的座位是——靠窗最里面的那台老式台式机！
范天明的心跳骤然加速。他不动声色地向那个座位靠近。座位上没人，但屏幕还亮着，处于锁屏状态。他示意管理员尝试解锁。管理员输入通用密码，屏幕亮起——桌面很干净，浏览器历史记录被清空得异常彻底。
“有残留！”张国安低声道，他指着屏幕右下角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后台运行的极小图标。那是某个冷门的、用于数据擦除和痕迹清理的软件！
“刚子，大猫！”范天明眼神一凛。
赵刚和张谨毛立刻会意，如同两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向阅览室唯一的出口包抄过去，同时警惕地扫视着阅览室内几个可能藏人的书架区域。
就在此时，靠近门口书架旁，一个原本低头看书的、穿着灰色连帽衫的男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他的帽檐压得很低，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警觉的眼睛。那双眼睛，恰好与正警惕扫视的赵刚对上！
电光火石间，那男人像受惊的兔子，一把将手里的书砸向旁边的学生，制造混乱，同时转身拔腿就向门口冲去！动作快得惊人！
“站住！”赵刚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庞大的身躯却异常敏捷地堵向门口。张谨毛则从另一侧如鬼魅般包抄。
阅览室瞬间一片惊呼混乱。
那“连帽衫”显然早有准备，对图书馆的布局极其熟悉。他没有直接冲向大门，而是一个急转弯，撞开旁边一扇标注着“设备间，闲人免进”的小门，闪身钻了进去！
“追！”范天明毫不犹豫，紧随其后冲了过去。
设备间里堆满了积灰的旧服务器机柜和杂物，光线昏暗。“连帽衫”利用狭窄的空间和障碍物，试图摆脱追捕。他身手矫健，反应极快，显然受过训练。
“警察！别动！”张谨毛厉声喝道，试图近身擒拿。
“连帽衫”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猛地从后腰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反手就向张谨毛刺去！角度刁钻狠辣！
“小心！”赵刚怒吼一声，庞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一个标准的擒拿格挡，铁钳般的大手精准地扣向对方持刀的手腕！
狭窄的设备间里，瞬间爆发了激烈的近身搏斗！金属碰撞声、沉重的喘息声、杂物被撞倒的哗啦声混作一团！范天明和张国安也冲了进来，试图配合抓捕。
这“连帽衫”不仅反侦察意识强，身手也远超常人！他利用环境，动作狠辣刁钻，匕首挥舞带起道道寒光。赵刚和张谨毛一时竟被逼得有些手忙脚乱。混乱中，“连帽衫”一个虚晃，猛地撞开一个堆满旧书的架子，书本哗啦啦倒下，暂时阻挡了追兵，他趁机撞开设备间另一侧一扇锈迹斑斑的防火门，冲了出去！
门外是图书馆狭窄的后巷！暴雨依旧滂沱，巷子里空无一人。
“连帽衫”没有丝毫犹豫，拔腿狂奔，身影在雨幕中迅速模糊。
“站住！”范天明等人冲出防火门，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了全身。他们奋力追赶，但对方对巷道的熟悉程度显然更高，几个拐弯就消失在迷宫般的老城旧巷深处。
“妈的！”张国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狠狠骂了一句。
赵刚和张谨毛检查了一下，两人都挂了点彩，赵刚手臂被匕首划开一道口子，不深，但鲜血混着雨水流下来。张谨毛的警服被划破了。
“他跑了。”张谨毛喘着粗气，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空荡荡的巷口，雨水顺着他刚毅的脸颊流下，“动作干净利落，受过训练，不是普通混混。”
范天明站在瓢泼大雨中，雨水顺着他的头发、脸颊不断淌下，警服紧紧贴在身上。他没有去抹脸上的水，只是死死盯着嫌疑人消失的方向，眼神如同淬了火的寒冰。失败感和愤怒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心。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冰冷的雨水浇在身上，却浇不灭他胸中翻腾的怒火和更深的寒意——这个对手，比他们想象的更狡猾，更危险！他不仅心思缜密，而且拥有极强的行动能力和杀伤性武器！下一次作案，会是什么时候？目标又是谁？
雨水模糊了视线，巷子深处仿佛有无形的黑暗在涌动，预示着更猛烈的风暴即将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