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回环西楼】地窖藏踪
林间的风带着血腥味,生角木偶的铁锏砸在树干上,震得落叶簌簌直落。夏思禹拽着一瘸一拐的老周,窦晓婷断后,三人拼尽全力往前冲,背后木偶关节摩擦的“嘎吱”声像附骨之疽,怎么也甩不掉。
“不行了……跑不动了……”老周的声音带着哭腔,脚踝的伤口被丝线侵蚀,已经开始发黑,每跑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夏思禹回头看了眼,生角木偶离他们只有十步远,铁锏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下一击随时可能砸过来。他咬咬牙,正要背起老周,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喝:
“这边!快!”
是老周的声音?
三人一愣,循声望去——右侧一棵老槐树后,露出半张脸,正是老周!他正朝他们用力招手,眼睛里闪着焦急的光,和被他们拽着的“老周”截然不同。
“两个老周?!”窦晓婷惊得停下脚步,手里的折叠刀瞬间出鞘。
被拽着的“老周”突然咧开嘴笑了,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里面漆黑的牙床,皮肤下的木头纹路隐隐浮现——是生角木偶变的!它不知何时替换了真正的老周!
“小心!”槐树下的真老周大喊,手里突然扔过来一把斧头,“砍它的关节!”
夏思禹反应极快,接住斧头就朝假老周的膝盖劈去!“咔嚓”一声,木偶的关节被劈开,黑油喷涌而出,假老周的身体瞬间僵硬,化作一段烧焦的木头。
“快过来!”真老周掀开槐树下的一块石板,露出下面黑沉沉的地窖入口,“我找到个地窖,能躲躲!”
夏思禹和窦晓婷对视一眼,来不及细问,跟着老周钻进地窖。刚盖好石板,就听到外面传来木偶暴怒的嘶吼,铁锏砸在石板上,震得他们头顶落满灰尘。
地窖里一片漆黑,弥漫着泥土和霉味。老周划亮一根火柴,火光映出个不大的空间,角落里堆着些干草,墙上挂着盏马灯,灯芯上还沾着点煤油。
“你怎么跑这来了?”夏思禹喘着气问,“刚才什么时候被换的?”
“就在进林子前。”老周擦了擦脸上的灰,露出后怕的表情,“我被一根丝线绊倒,爬起来就发现你们跑远了,后面跟着个假的我……我吓得往反方向跑,摔进个土坑,才发现这地窖。”他指了指墙角,“你们看这个。”
火光下,墙角的干草里露出个褪色的木箱,箱子上刻着“戏班道具”四个字。打开箱子,里面装着些泛黄的戏本和几张老照片,照片上的戏班成员里,有个年轻小伙和老周长得有七分像。
“这是我爷爷。”老周拿起照片,声音有些发颤,“我妈说过,爷爷年轻时在戏班待过,后来突然失踪了……原来他被困在了这里。”
照片背面有行小字:“民国三十八年,回环井动,藏地窖,待破晓”。
“待破晓……”窦晓婷皱眉,“难道这地窖是戏班成员用来躲‘回环井’异动的?”
马灯突然自己亮了,灯光照亮了地窖的另一角——那里竟坐着个人,背对着他们,穿着熟悉的净角戏服,正是吴杰!
“吴哥!”夏思禹惊喜地走过去,却发现吴杰一动不动,脖颈处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血已经凝固。
他死了?
老周和窦晓婷也围过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马灯的光突然闪烁起来,吴杰的身体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里却映出三个小小的木偶影子——是生角、旦角和丑角木偶!
“他被木偶附身了!”窦晓婷的折叠刀直指吴杰,“小心!”
吴杰(或者说附身在他身上的木偶)缓缓抬起手,指向地窖的入口,嘴里发出非人的嘶吼,像是在召唤外面的同伴。
地窖的石板突然被掀开,生角木偶的铁锏伸了进来,朝着他们的方向砸来!
“快躲!”夏思禹拽着窦晓婷和老周扑向木箱,铁锏砸在他们刚才站的地方,泥土飞溅。
附身吴杰的木偶已经站了起来,一步步朝他们逼近,净角戏服下的皮肤正在开裂,露出里面的木头。
老周突然抓起一把戏本,朝着木偶扔过去:“用这个!”
戏本砸在木偶身上,竟燃起了火苗,木偶发出痛苦的嘶吼,动作明显迟缓下来。
“这些戏本里有戏班的执念!”窦晓婷眼睛一亮,“能克制它们!”
夏思禹抓起更多戏本,朝着入口的铁锏扔去,火苗顺着铁锏往上烧,外面传来生角木偶的惨叫,铁锏猛地缩了回去。
附身吴杰的木偶还在逼近,火苗在它身上烧得越来越旺,戏服渐渐化为灰烬,露出里面的木偶骨架——骨架的胸口,嵌着块熟悉的碎片,正是净角碎片!
“碎片还在!”夏思禹突然明白,“吴哥可能还有救!这木偶只是想抢碎片!”
他冲过去,不顾火苗的灼烧,一把抓住木偶的手腕,将丑角碎片按在净角碎片上!两块碎片的绿光相融,瞬间穿透木偶骨架,烧得里面的黑气吱吱作响。
“吼——”
木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吴杰身体里脱离出来,化作一缕黑烟钻出地窖。吴杰软软地倒在地上,脖颈处的伤口开始流血,却是鲜红的血——他活过来了!
石板外传来木偶愤怒的嘶吼,却没再进攻,似乎是怕了碎片的绿光。
老周赶紧用石头顶住石板,窦晓婷撕下衣角给吴杰包扎伤口。
吴杰缓缓睁开眼,眼神还有些恍惚:“我……我没死?”
“还没。”夏思禹松了口气,看着手里的碎片,“但这些木偶是冲碎片来的,它们想要集齐三块碎片。”
地窖外,天渐渐暗了下来,木偶的嘶吼声渐渐远去,却没彻底消失,像是在周围徘徊,等待着下一次进攻。
老周看着爷爷的照片,突然叹了口气:“我好像明白为什么会来这扇门了。”
他指着照片背面的字:“回环井动,待破晓。或许,我们得等到天亮,才能真正离开。”
马灯的光在四人脸上晃动,映出彼此眼中的疲惫和坚定。地窖暂时安全了,但谁也不知道,天亮前的几个时辰,还会有什么等着他们。
而角落里的木箱里,一张被忽略的戏报正缓缓展开,上面印着《回环记》的最后一场戏名:
“破晓祭,碎必合,生者出,亡者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