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剑池

诛邪剑的红绳越缠越紧,勒进叶青如腕间的伤口。鲜血顺着剑柄纹路往下淌,在剑身刻出蜿蜒的血线。玉衡子脖颈的青黑纹路已经爬上嘴角,咳出的血沫里混着细碎的金光。

"子时三刻..."他又咳了一声,青铜面具的碎片从脸上剥落,"剑池..."

叶青如突然被一股力道推向前方。诛邪剑带着她刺向沸腾的剑池,剑尖触到水面的刹那,池底那半卷《斩因果》手札猛地展开。墨字浮空而起,每个笔画都化作金色锁链缠上她的四肢。

温暖碎裂的身体里涌出的黑雾突然凝实,现出母亲叶寒衣的面容。那张脸扭曲着发出尖啸:"青如别碰手札!那是——"

锁链骤然收紧。叶青如听见自己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诛邪剑却像活物般带着她继续下坠。池水分开的缝隙里,露出祖师雕像底座——那里嵌着半截月华簪,簪头"叶"字正对着她疯狂闪烁。

"娘?"叶青如挣开一条锁链去够那簪子。指尖刚碰到冰凉的玉质,突然被股大力拽回水面。

玉衡子不知何时追到池边,玄铁锁链缠在她腰上。他半边脸都被青黑纹路覆盖,嘴角却扯出个笑:"看清楚了。"

他猛地拽紧锁链。叶青如被扯得腾空而起,诛邪剑脱手飞向雕像。剑簪相撞的瞬间,温暖体内涌出的黑雾突然调转方向,扑向跪在地上的苏临渊。

"不!"苏临渊胸口叶形印记暴起红光,寒霜剑的碎片突然倒飞回来,扎进他自己周身大穴。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见心口钻出根红绳——正是诛邪剑柄上缺失的那截。

叶青如摔在池边石栏上。玉衡子的锁链还缠在腰间,力道大得几乎要勒断肋骨。她挣扎着抬头,正好看见诛邪剑贯穿黑雾凝成的母亲虚影。

"这不是你娘。"玉衡子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是温暖系统吞噬的残魂。"

剑池突然炸开漫天水雾。叶青如眯起眼睛,透过水帘看见祖师雕像手中的"剑"彻底显形——那分明是母亲临终前攥着的半截发簪,簪尾刻着《斩因果》的起手式。

温暖碎裂的躯体突然抽搐起来。她残留的半张脸上,嘴角诡异地咧到耳根:"师姐...你以为这就完了?"沾血的手指突然指向玉衡子,"他脖子上的伤...咳咳...可不是反噬..."

玉衡子猛地掐诀。一道金光劈向温暖残躯,却在半途被苏临渊用身体挡住。寒霜剑的碎片扎得更深,他吐着血沫狞笑:"原来...你也是..."

叶青如突然扑向温暖。诛邪剑感应到她的动作,从黑雾中倒飞回来。剑刃擦过玉衡子袖口,带起一串血珠。

"闭嘴!"她一剑刺穿温暖喉咙。剑尖从对方后颈穿出时,带出一缕泛着金光的黑气——那气息与玉衡子咳出的血沫如出一辙。

温暖最后的表情凝固在难以置信上。她喉咙里咕哝着"系统错误",身体像打碎的瓷器般片片剥落。每块碎片落地都变成黑雾,又被诛邪剑吸进去。

玉衡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脖颈的纹路开始发光,皮肤下像有无数金虫在爬。叶青如想去扶他,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开。

"令牌..."他指着她腰间,"拼完整..."

叶青如低头看去。青铜令牌不知何时已经严丝合缝,裂缝处渗出淡金色的液体。她刚摸到令牌边缘,整座剑池突然剧烈震动。

祖师雕像手中的月华簪飞到她面前。簪尾的红绳自动缠上诛邪剑柄,两截断绳拧成一股。叶青如突然听见母亲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斩!"

诛邪剑自己动了起来。剑光划出的弧线精准劈向玉衡子脖颈的纹路,却在即将触及皮肤时被他一把握住剑刃。

"不是现在。"他手上用力,血顺着剑刃往下淌,"看池底。"

叶青如转头看去。沸腾的剑池已经见底,池底露出个巨大的青铜阵盘——正是母亲手札最后一页画的《斩因果》阵图。阵眼处躺着个熟悉的青瓷瓶,瓶身裂纹组成"温暖"二字。

苏临渊突然发出非人的嚎叫。他心口的叶形印记变成黑洞,把寒霜剑碎片全吸了进去。"原来我才是..."话没说完,整个人炸成一团血雾。

血雾凝成根细线,一头连着阵盘,另一头...竟然系在叶青如左手小指上。她下意识去扯,线却纹丝不动。

"因果线。"玉衡子松开诛邪剑,踉跄着走到阵盘边缘,"温暖用系统篡改的。"

远处传来急促的钟声。叶青如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扒开领口——锁骨下方本该有叶家嫡系血脉的胎记,此刻却变成了与苏临渊心口如出一辙的黑洞。

玉衡子的手突然按在她肩膀上。力道不重,却让她动弹不得。"别动。"他声音贴着她耳廓灌进来,"你母亲当年..."

剑池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火把。宗主带着大批长老冲进来时,正好看见玉衡子抓着叶青如肩膀,诛邪剑悬在两人之间滴血。

"果然是一伙的!"宗主厉喝,"玉衡子私通魔教,叶青如弑杀同门!"

叶青如想辩解,却发现喉咙发不出声音。玉衡子的手从她肩膀滑到后颈,拇指在某个穴位重重一按。

"记住。"他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阵盘东南角。"

诛邪剑突然调转方向,剑尖对准她自己心口。叶青如瞪大眼睛,却控制不了自己的手——她正握着剑柄往心脏位置送。

"孽徒畏罪自尽!"有长老惊呼。

剑尖刺破衣料的瞬间,玉衡子突然推了她一把。叶青如整个人栽向阵盘东南角,耳边掠过他最后的传音:"子时三刻斩因果,你才能活。"

她重重摔在青铜阵盘上。诛邪剑脱手飞出,精准扎进阵眼青瓷瓶。整个剑池开始坍塌,宗主等人的怒骂声突然变得很远。叶青如在坠落中看见玉衡子站在原地没动,脖颈的纹路已经爬满全身。他最后做了个口型,像是"簪尾"。

黑暗吞没视野前,叶青如攥紧了胸口的半截月华簪。簪尾的刻痕硌得掌心生疼,那形状莫名像母亲教她的第一个剑诀。

黑暗像粘稠的墨汁灌进鼻腔,叶青如在下坠中闻到铁锈混着檀香的气味。掌心的月华簪突然发烫,烫得她几乎要松手——却在松开的刹那被什么冰凉的东西缠住手腕。

"抓住!"这声音像是从她骨髓里震出来的。

青铜阵盘碎裂的纹路突然亮起金光,叶青如的背脊狠狠砸在湿滑的青铜片上。她咳出一口血,血珠悬浮在空中凝成细小的"斩"字。诛邪剑不知何时回到她手中,剑柄的红绳正疯狂吞噬那些血字。

"师姐..."温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压过来,"你逃不掉的..."

叶青如撑着手肘想爬起来,突然发现右手腕上缠着根半透明的丝线——另一端连着阵盘中央的青瓷瓶。瓶身"温暖"二字的裂纹正在蠕动,像无数蜈蚣在爬。

玉衡子的玄铁锁链突然从黑暗里甩过来,擦着她耳廓钉进青铜地面。锁链上挂着的青铜铃铛疯狂摇晃,却诡异地没发出半点声响。

"东南角!"那个骨髓里的声音又响了,这次带着血腥味。

叶青如滚向阵盘边缘时,诛邪剑突然自己竖起来,剑尖对准她心口。剑柄红绳死死缠住她手腕,勒出的血痕组成个歪斜的"叶"字。

宗主的声音隔着黑暗传来:"魔教余孽!那簪子是..."

月华簪突然从叶青如指间飞出去,簪尾的红绳与剑柄拧成一股。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举起剑,朝心口那道因果线斩去——

"叮"

寒霜剑的碎片不知从哪射来,堪堪挡住诛邪剑。苏临渊残存的血雾凝成手掌形状,死死攥着那截连在叶青如小指上的红线。

"临渊你..."叶青如的嗓子像是被砂纸磨过。

血雾组成的人形摇了摇头,突然拽着红线往阵盘中央冲去。青瓷瓶炸开的瞬间,叶青如看见瓶里飘出张熟悉的脸——那是十岁时的她自己,眉心点着朱砂。

玉衡子的锁链突然绷直。叶青如被拽得腾空而起时,诛邪剑终于斩断那根因果线。红线断裂的瞬间,整个剑池响起千万人同时惨叫的声浪。

"子时三刻..."玉衡子的声音已经不像人声,倒像青铜器摩擦的动静。

叶青如摔在实地的刹那,诛邪剑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剑身映出她现在的模样——锁骨下的黑洞正在吞噬左眼,而右眼里映出的玉衡子,脖颈纹路里爬满了细小的金色符文。

"斩!"母亲的声音混着青铜铃铛的震动从地底传来。

叶青如的剑比思维更快。诛邪剑刺入玉衡子脖颈纹路的瞬间,那些金色符文突然活了,顺着剑身爬向她手腕。皮肤接触符文的刹那,她看见——

血月下的母亲将月华簪插进婴儿心口,簪尾红绳系着青铜铃铛。玉衡子戴着完整的面具跪在阵法外围,脖颈还没有那些纹路...

幻象碎裂时,叶青如发现自己跪在真正的剑池底部。四周岩壁上嵌满青铜剑,每把剑柄都拴着截红绳。诛邪剑插在阵眼位置,剑柄红绳正疯狂吸收从她伤口涌出的血。

"现在明白了?"玉衡子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声音里带着将死之人的喘息,"温暖系统是..."

岩壁上的青铜剑突然同时震颤。叶青如抬头看见宗主等人站在剑池边缘,每个人脚踝都连着根红线——线的另一端,全都系在她腰间令牌上。

"斩因果..."她盯着令牌上突然浮现的篆字,喉咙发紧,"原来要斩的是..."

玉衡子的手突然覆上她握剑的手。这个动作让叶青如浑身一颤——他的皮肤正在龟裂,裂缝里渗出和温暖血沫一样的金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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