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里的离开与未说出口的留

打火机的火苗在雪地里窜起一小团橘色的光，王磊捏着机身的手指在发抖。他看着面前的阿赤——对方的蛇尾本能地往后缩了缩，碧色的瞳孔里映着火光，却没有愤怒，只有一丝茫然。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能快速脱身的办法。蛇怕火，这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哪怕阿赤已经能化为人形，面对跳动的火焰时，身体还是会下意识地戒备。

“对不住了。”王磊低声说了句，攥紧打火机往后退。火苗被他举在身前，像一道无形的屏障。阿赤果然没追，只是站在原地，蛇尾尖轻轻扫过雪地，留下一道浅痕。

直到王磊的身影消失在密林边缘，那团火光才彻底隐没在树后。

阿母拄着藤蔓拐杖走过来时，正看见阿赤站在刚才王磊站过的地方，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雪地上残留的温度。

“蛇怕火，你明明能追上的。”阿母的声音很轻，“为什么不拦他？”

阿赤低头看着自己的蛇尾，鳞片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他刚才确实能追——只要绕过那团火，用速度堵住密林的岔口就行。可他看见王磊举着火机时，眼里除了戒备，还有一丝藏不住的为难。

“让他走吧。”阿赤的声音有点哑，“他不喜欢我。”

不喜欢被蛇尾抱着，不喜欢被盯着看，甚至需要用火来隔开距离。这些他都听得见，也看得懂。

阿母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人类的心，比雪地里的脚印还浅，也比树洞深处的根还绕。说不定他只是……”

话没说完，就见阿赤忽然转身往洞穴走。他的蛇尾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却在经过刚才王磊丢弃的、空了的巧克力包装纸时，顿了顿，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纸捡了起来。

或许等雪化了，那人类想起这里的野果比压缩饼干甜，会自己回来的。阿赤捏着那张皱巴巴的包装纸，心里第一次有了类似“等待”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