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溶媒密码

凌晨三点二十一分，药房的紫外线消毒灯突然自行启动。且汀凇正在核对第四批阿托品注射液的库存，冷紫色的光线让他的影子在配药台上剧烈摇晃。他抬头时，看见上周林主任签发的处方笺正在发光。

硫普罗宁的荧光轨迹像蛛网般在纸面上蔓延。且汀凇从白大褂口袋取出医用放大镜，镜片边缘的刻度线精确卡住第三处污渍——3.7毫米的椭圆形斑痕，边缘呈锯齿状结晶。他的右手无名指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这是接触特定化学混合物时的神经反射。

"丙二醇与地塞米松磷酸钠。"他对着领口夹着的微型录音器说道，移液枪在距离斑痕0.5厘米处自动锁止，"体积比3:7，粘度异常升高12%。"

裴雪嶙的金属义肢突然横亘在视野中央。法医特制的钛合金关节渗出淡黄色组织液，精准滴在处方日期栏的涂改痕迹上。纸张纤维如同苏醒的蛇群般舒展，逐渐显露出被掩盖的钢印——"2014.9.23"的字样在紫外线下泛着青灰色的光。

"专业级溶剂。"裴雪嶙的义肢液压系统发出细微的嗡鸣，"二甲基亚砜配伍硫化物，沸点控制在189℃至192℃之间。"他残缺的左臂突然指向药柜，"这种配方只会出现在医学院的病理实验室。"

冷藏柜的电子锁在此时发出故障警报。且汀凇看见自己七年前的蓝色工作日志正从柜门缝隙缓缓滑出，翻开的页面恰好停留在2014年9月23日的溶媒配制记录。丙二醇的用量数字被某种红色染料圈出，旁边用潦草的字迹画着三个尖锐的问号。

药房的主控电脑突然自动调取监控录像。2014年9月23日21:38的画面里，林主任正在签收一批葡萄糖注射液。他的白大褂右口袋呈现出不规则的方形凸起，当他在转身时，且汀凇注意到那个凸起物的尺寸与毒麻药品柜的钥匙完全吻合。

"放大右肩位置。"裴雪嶙的义肢直接插入电脑USB接口，"增强对比度37%。"

画面陡然变得清晰。林主任的右肩位置有一个细微的反光点，放大后能看到是枚微型注射器的针头。且汀凇的瞳孔剧烈收缩——那支注射器的规格与他们上周在废弃仓库发现的"问题溶媒"完全相同。

"检索2014年9月24日的急诊记录。"裴雪嶙的声音像是从冰层下传来，"关键词：急性溶血反应。"

电脑屏幕瞬间弹出十七份病历。所有患者都在9月23日晚接受过静脉注射，且都使用了同批次的葡萄糖溶液。且汀凇的指尖划过触控板，在第七份病历上停住——患者血样检测报告显示存在异常的C21H23NO5S化合物，这正是上周"问题溶媒"的核心成分。

冷藏柜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变形声。标着"丙二醇"的蓝色玻璃瓶自行爆裂，淡黄色液体在地面蜿蜒成诡异的图案。且汀凇的移液枪突然挣脱控制，枪口自动对准液体形成的图案中心点——那里恰好是他右手常年握枪形成的老茧位置。

"生物识别触发机制。"裴雪嶙的义肢突然射出红外线，"需要特定人员的生理特征匹配。"

急诊科的警报声穿透了三层隔音墙。监控屏幕自动切换到实时画面，林主任正举着注射器冲向抢救室。且汀凇瞬间调出注射器的特写镜头——刻度线上刻着细小的"34W"标记，与七年前那支引发溶血反应的注射器标记完全一致。

裴雪嶙的警官证从口袋滑落，掉在正在扩散的溶媒液体中。内页夹着的毒理报告显示，林主任的私人电脑存有超过两百份"溶媒异常反应"记录，每个案例都发生在接受特定抗生素治疗的患者身上。当裴雪嶙用义肢触碰报告上的某个分子式时，义肢渗出的液体突然与地面溶媒发生反应，在空气中投影出完整的三唑仑合成路径。

"不是操作失误。"且汀凇碾碎正在结晶的硫普罗宁，"是精确控制的药物相互作用实验。"

防爆门突然被某种腐蚀性液体溶出直径三十厘米的圆洞。林主任站在门外，防护面罩下的呼吸器将他的声音扭曲成电子音："药剂师应该认识这个。"他举起注射器，针尖滴落的液体在地面蚀刻出清晰的分子式：【C21H23NO5S · 7H2O】——正是且汀凇七年来所有"配药事故"中反复出现的化合物。

药房的所有监控探头同时转向且汀凇。在二十七个不同角度的画面里，他的白大褂右口袋都呈现出与七年前林主任口袋里相同的方形凸起。裴雪嶙的义肢突然锁住他的手腕，钛合金指尖挑开他的口袋——里面静静躺着一把与毒麻药品柜完全匹配的钥匙。

"双向验证。"林主任的面罩突然透明化，露出下面机械构造的面部，"需要药剂师和主任的密钥同时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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