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食19

李嘉文将晕倒的刘学阳送到了医院，医生告诉他，刘学阳的情况非常严重，是尿毒症晚期，肾脏已经一点液体排不出来了，活不了几天时间了，家人可以准备后事了。

刘学阳不久就醒了过来，整个人的状态与白天已是天差地别。李嘉文给他递了杯水，还有药，刘学阳服下药后，虚弱不堪地靠在床头，无力道：“你非要抓着5A01的事情不放吗？”

“是。”李嘉文坚定道。

刘学阳收回目光，撑着双手缓缓地躺倒在病床上，闭上眼睛，道：“谢谢你送我来医院，你可以走了。”

李嘉文便不再打扰他休息，拿起背包，转身走出病房，在门口时李嘉文突然转过身去，问道：“今天你把我叫进屋去，是准备杀了我吧？”

刘学阳转过头去，没有言语。

“今天之前我还只是好奇，只是想要个答案。但从现在开始，我想让一切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借债还钱，杀人偿命，我记住了，阳叔。”

说完，李嘉文转身离开了病房。

倘若刚才不是刘学阳突然发病，李嘉文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站在这里。如果说李嘉文在刘学阳倒地的时候还有一丝庆幸的话，那此刻，只有满心的悲哀。他处心积虑地想要赶自己走，说明他一开始并不想要自己的命，他动了杀心，只是不想真相暴露出来。

但李嘉文已下定决心，不能让张小兰母子死得不明不白，必须要为他们求一个真相。

从医院出来已是凌晨，回到大楼的李嘉文，在经过5A02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他蓦然停住了。因为他发现02户铁门上的胶布已经断开了。显然，有人从这扇门进入过房子。

李嘉文立刻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他亮起手机上的手电筒光，打开了衣柜门，拨开那块挡板，然后轻轻一推，随着那面隔住01和02的镜子“咯吱”的微弱声，李嘉文从半人高的洞口进入了02户。

洞口直连的是厨房，里面漆黑一片，李嘉文举着手机查看了一圈，屋内陈设看起来别无二致，灶台边的案板几乎沁成了红色，那把不知剁了多少次肉的菜刀，正卡在上面。李嘉文走到冰箱前，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还有不少被动起来的肉，他拿出一个透明的样品袋，从里面取了一小块肉，装进了袋子，放到背包里。

就在这时，李嘉文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碰撞了一下，他拿着手机照去，竟又是那个小皮球。球滚动了两下，李嘉文俯身捡起皮球，正纳闷着谁将这球带到了02，前方赫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在找什么？”

李嘉文顿觉浑身一颤，手电筒的光循着声音照过去，心中更是骇然，前方的女人一身白衣长裙，披头散发，面色苍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这惊魂的一幕的令李嘉文僵在了原地，与此同时，沙发旁的柜门突然被推开，李嘉文再度惊骇不已，伴随着刺眼的白色亮光，刘学阳从柜子里钻了出来，对李嘉文道：“我就知道你会找到这里的。”说完，他将眼光转向了那个白衣女人，面上含着微微的笑意。

“兰兰。”刘学阳温柔地喊了声。

白衣女人扑进了刘学阳的怀里，像个孩子似的小声低语：“阿阳，你去哪儿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一个人自己跑了。”

“我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呢！”刘学阳极尽温柔的语气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杀了人，我杀了人……”白衣女人突然转身喃喃自语起来，像是想起了很可怕的事情。

刘学阳伸手轻抚着女人的脸颊，安抚道：“不要怕，他是个畜生，他就该死。”

李嘉文看到眼前的一幕，已明白了一切。这个白衣女人就是张小兰，她并没有死，看来是自己错了，晚上在他房间里哭的人是张小兰，把他打晕的人也是张小兰，那天在他房间里拍皮球的人也是她，那么吴雄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刘学阳安抚完张小兰后，转身缓步走到李嘉文跟前。

“你一直熬中药，是为了制造吴雄还活着的假象，等你把尸体都处理干净了，就没人知道他死了，更没有任何人调查他是怎么死的，所以……”

刘学阳突然咬牙切齿恶狠狠地打断了李嘉文的话，“你还想知道什么。”

被刘学阳逼近的李嘉文强忍着心中的恐惧，颤声道：“张小兰上吊自杀的消息也是你散布出去的吧？”

“是。”刘学阳回答得干脆利落，然后向李嘉文步步逼去。

李嘉文连连后退，继续问道：“张小兰半夜敲我家的门，不仅仅是想把我赶走，还想让这一整层楼的人都过得不安生，你们在报复他们，对不对？”李嘉文发现自己被逼到了墙角边，已退无可退，干脆索性就把自己想知道都问清楚。

“对。”刘学阳面容已开始有些狰狞。

“是不是吴雄欺辱张小兰邻居们都知道，可没有任何人出面制止？”李嘉文几乎是吼出来的，大概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害怕。

“是。”刘学阳的面容变得扭曲，眼神中透出的凶狠令李嘉文不寒而栗。

“张小兰精神失常，还有她儿子方圆的死，是不是也和邻居们有关？”

“是。”刘学阳的语气出奇的平静。

“圆圆，你醒醒啊，你不要吓妈妈呀，妈妈害怕，圆圆……”可能是听到了李嘉文口中提到了方圆，一旁坐在沙发上的张小兰突然起身在屋子里四处寻起人来。

刘学阳转头看着再次发病的张小兰，满眼心疼道：“那天圆圆的病突然发作了，小兰报了警，也叫了救护车，但当时圆圆的情况非常危险，哪怕有一个人搭把手，把孩子背到楼下，圆圆也不至于就……就没了……”

“就因为圆圆有病，邻居们都嫌弃他们，都欺负他们，都不理他们。”

“我要是力气再大点，圆圆就不会死了，我怎么就背不动他呀？！”张小兰痛苦地呜咽起来，忽然又抬手指着李嘉文，“是你们！都是你们见死不救，是你们害死圆圆，你们都该死，你们都该去陪他！”张小兰说完，转身就拿起身旁案板上的菜刀，大叫着朝李嘉文就砍过来。

李嘉文见状，拔腿就跑，可下一秒，后脑一记重击传来，李嘉文双眼一黑，倒在了茶几上。

刘学阳一手握着铁锤，一手拦住了举着菜刀的张小兰，面色狰狞地看着倒在那里的李嘉文，大口喘着粗气，“你第一天来这里我就让你搬走，你非要住下来，小伙子，对不住了，你不应该知道这么多。”